诸位怎么不用膳?”
满座寂然。
白发苍苍的郡丞突然老泪纵横:“老朽...老朽晌午已用过观音土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半块灰白的土块,上面还留着牙印。
“啪!”
蒙统一拳砸在地砖上,这憨子红着眼眶,把面前蝗虫干推给身旁的主簿:“你吃!”
那年轻官员被吓得面如死灰,身子后仰,连连摆手,从袖中抖出几根草根:“下官...下官近日偏爱这个...”
陈远的手在案几下攥紧,他忽然明白为何这群人的官服如此宽大,那根本是饿脱了形!
“诸位将军多吃些吧,吃饱喝足,好上阵杀敌!”公孙康摩挲着碗沿缺口,“我们少吃一顿,百姓便可多活一日!”
贾诩的枯指突然敲了敲陶碟:“太守可知,乌桓为何死攻阳乐?”
“白马义从无暇他顾!”公孙康幽幽长叹,腰杆顿时弯了下去,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数岁:“乌桓之祸自古有之,去岁他们劫了辽西马场,掠夺粮食人口!”
“如今白马义从驻扎磐河,乌桓自然无所顾忌,祸乱幽州。”
他苦笑着指向窗外,“现在连地里的老鼠都饿得啃死人骨头!”
陈远已拍案而起,杀气冲天:“本侯明日尽提本部之兵,杀尽乌桓......”
“不可!”公孙康连忙拽住陈远,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嗯?”青釭剑出鞘三寸,寒芒乍现。
公孙康额头顿时渗出冷汗,慌张道:“侯爷大军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如今城外乌桓已然退往草原,何不在城中暂歇几日,打探乌桓动向,再度出兵?”
陈远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缓缓收起剑。
“莫非...侯爷万金之躯,吃不惯我阳乐这些粗鄙之食?”公孙康突然自嘲一笑,跌坐在地,神色落寞:
“既然如此,还请侯爷出城,早日荡平乌桓,返回洛阳!”
厅内死寂一片,就连陈远,都顿住了。
良久后,这才轻笑道:“既然如此,本侯就多叨扰几日,打探情报。”
谁也没想到,公孙康竟然会来这么一手道德绑架。
陈远自然知道公孙康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害怕他走后,乌桓大军卷土重来罢了。
“好,我代全城百姓,谢过侯爷!谢过诸位将军!”
公孙康没有虚与,颤巍巍起身斟酒,朝众人一拜。
那所谓的“酒”,实则是煮过皮革的浑水,散发着诡异的腥臭。
酒,众人自然没有喝,厅内烛火噼啪炸响,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对了侯爷,听闻侯爷军中携有女眷,怎未见......”
众人猛地抬头,陈远随意挥了挥手:“是温侯爱女,受不了颠簸,已返洛阳!”
突然,府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
众人脸色大变,冲出门去,只见一个妇人抱着婴孩撞死在衙前石狮上。
枯瘦如柴的臂弯里,婴儿青紫的小脸上竟带着诡异的笑容,早已气绝多时。
“这是第七个了...”主簿弯腰捡起片碎陶,上面用血写着“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