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理解为是对前半句的回答,说:“好不好的谁看不出来?早两年谁没背后嘀咕过,都说你跟逢林久不了的。咱们村招赘这几家,哪家得个好的。你再看现在,谁会这么想?”
哪怕心底不肯相信人家过得就是真的好也没用,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陈韵这么爱跟人聊八卦,自然能猜到自己无法幸免。
她倒是无所谓,本来要接句话,被女儿一打岔给断了。
陈星月拿着瓶矿泉水跑过来:“妈妈帮我开。”
玩的时候就不记得是伤员,要出点劲了就在这儿吆三喝四。
陈韵点点她的额头:“你都有水杯,怎么这么爱喝矿泉水。”
装在瓶子里的,就是不一样!
陈星月咕咚喝一大口,豪迈地用手背擦擦嘴:“妈妈,新娘子还要多久才来呀。”
一早上问百八十遍,陈韵打发她:“我也不知道,要不你去路口蹲着等?”
小朋友哪里听得出正话反话,还真的要跑过去。
陈韵吓一跳,赶快拽住:“就在这儿玩,路口有车的。”
陈星月还委屈呢:“你让我去的。”
陈韵哑口无言,摸摸她的头发道歉:“对不起啊,妈妈太凶啦。”
陈星月理所当然地原谅,甩着辫子跑走了。
堂姐这才注意到:“你给星星绑的头发?怪好看的。”
陈韵:“我哪有这本事,她爸弄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人的老公还会给女儿扎头发。
堂姐:“我们家婷婷以后要是有你的眼光,什么都不用愁了。”
陈韵:“女孩子自己好才是好,婷婷都上一中了,以后什么日子过不上。”
她说的人家爱听,不再用溢美之词夸宋逢林有多好,转而聊起儿女。
说实话,陈韵跟这位堂姐除了八卦着实没有共同语言,她们甚至连育儿理念都不相同,又说几句实在有点无力为继,找个借口逃走了。
妈妈一有空,陈星月又黏过来,车轱辘似的问同一个问题。
陈韵忍不住反问:“就这么想看新娘子吗?”
陈星月用力点头:“新娘子好漂亮的。”
然后又说一句:“妈妈你做新娘子的时候是最漂亮的。”
陈韵好笑:“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
陈星月不服:“我看过照片!爸爸也说过!”
陈韵忽然很好奇自己在宋逢林口中是什么样子,问:“爸爸还说过什么?”
陈星月想了一会:“爸爸说我如果明天好好写作业,可以看一集电视。”
果然不应该对她抱有期待,陈韵捏女儿的脸:“就这个记得最牢是吧?”
陈星月还理直气壮:“爸爸说的话,要问爸爸才知道!”
她哪里记得那许多呀。
陈韵心想也是,正好听到鞭炮声,猜测是迎亲队伍回来,踮起脚朝入口的方向看。
陈星月人矮腿短,急得都蹦起来:“妈妈我也要看。”
陈韵抱起她,母女俩一起张望。
进来的那么多人里,陈星月只看得到新娘子,激动得哇哦哇哦叫,陈韵的目光却落在后面的宋逢林身上。
或许是这身西装类似,她想到了结婚那天的场景。
时间的齿轮倒着转,回到这段婚姻的初始。
那天的陈韵除了雀跃、欣喜和期待,还有惶恐、不安和紧张。
十年以后,这些负面情绪已经都烟消云散,连带着想起宋逢林这个人只觉得很心安,好像天塌下来都没关系。
这种安全感,能算是爱吗?
陈韵在心里摆了个天平,却一时半会没法画等号,蹭蹭女儿的脸:“没眼光,明明这么多人里,你爸是最好看的。”
鞭炮声太响,陈星月压根没听清,只是一个劲地兴奋,扑腾得像峨眉山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