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琮立马乖乖躺平,只睁着眼专注地看她。
现在高反症状轻了点,没那么困了,加上睡了一整天,这会也实在是睡不着。
看着程荀忙前忙后又在帮他倒水、温水,捏着帕子帮他擦脸,测体温测血氧,明琮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
他很小就是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父母世界到处忙,陪伴他最多的可能是定点来做饭的保姆和出门才出现的司机。
很早就习惯了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承担照顾自己的责任。
后面出国读书,虽然有池岘林和其他朋友的陪伴,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功课、社交,加上男生之间不会细心注意谁的情绪。
而明琮从小就是想得多又敏感的那一类人,在阴雨绵绵的伦敦,他总会莫名其妙的低落,再自己处理自己的情绪。
年纪小的时候抵抗力差,又是住校,加上刚去伦敦还有些水土不服,第一年明琮总在生病,也总是自己胡乱买些药靠睡觉扛过去。
再然后就开始了往外跑,玩滑雪玩各种极限运动,摔到骨折是常有的事。
但也只有这些瞬间带来的激情,才会让他觉得自己活着,不寂寞也不孤独。
住院时陪在身边的还是陌生的护工,朋友们忙着上学、社交,也只能偶尔来看一眼。
父母就更不用说了,经常是他都出院了才有时间飞来伦敦陪他吃个晚饭。
仔细想来,这居然是第一次他生病时,有人能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一直这样一个人挺过来的时候,明琮也没什么感觉,顶多偶尔会觉得寂寞,会觉得没人听自己说话。
但现下看着为他担心的程荀,明琮莫名想到之前的那些时刻,就委屈得不行。恨不得把之前每一次生病受伤都说出来,要让眼前人心疼心疼自己。
也很想耍小性子,撒娇说自己哪哪都不舒服。
就想恃宠而骄。
明琮越想越觉得之前没有程荀的日子过得惨得不行,眼眶都给委屈红了,扯着程荀的衣摆不肯撒手。
程荀刚给他烧完水才坐下来,就见这人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都被吓一跳:刚刚也没发生什么吧?高反更严重了?
“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面对明琮咬着唇的表情,程荀心软趴趴的,恨不得问这个小魔王到底想要什么。
被这么轻柔地一问,他差点就要哇得一声哭出来。
明琮耸耸鼻子把眼泪鼻涕泡憋回去。
不能损自己的美好形象。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你在真好,我之前生病都是自己一个人。”
如愿在程荀的眼里看到心疼,明琮觉得自己什么病都好了。
程荀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圣母心,只是要看遇到谁才能被激发。
但至少此刻,她真恨不得能把此人蹂躏成一个小小人,塞进衣服口袋好好照料,把他惯成左手捧汉堡右手拿烤鸭,嘴里还就这她的手吸可乐的那种。
墙上的时钟来到了一点,徐天已经撤下了鼻导管,盖着被睡着了。
这里有医生看着,赵导也没什么事做,回民宿睡觉去了。
明琮看着固执要守在这的程荀,轻晃了晃她的手:“你回房间睡觉去吧,我也没什么事了。”
见程荀撇着嘴t就要摇头,他又补充了一句:“有医生在呢。你在这,我也要因为担心你睡不好了。再说了,你要是没睡好,明天也高反了,可就真的没人照顾我了。”
说完,还朝她眨眨眼,咬着唇作出一副无辜撒娇样。
真是狠狠拿捏了程荀。
听他这么说,程荀只好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装保温杯里,又帮他掩好被子,确保没有一丝风能钻进他被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张医生把窗关上,又生了火盆放在屋内,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你女朋友还挺照顾你,坐这忙前忙后还舍不得走。”
闻言,想起程荀刚刚一脸心疼的表情,明琮的表情都柔和下来,也没纠正称呼。
早晚的事。
白天实在睡太久了,明琮这会一点睡意都没有,无聊到开始清理相册。
一打开就是昨晚程荀发给他的月亮。
明琮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快速拍下一张森央仲的月亮,连着昨晚那张一起发了个朋友圈。
“她拍的和我拍的。”
这下也没了清理相册的心情,欣赏了好几遍自己发的朋友圈,明琮无比满意。
他莫名想起了今晚程荀唱的那首歌,迫切想知道每句歌词的意思。
一点开,明琮就忍不住笑起来。
嗯,确实是早晚的事。
于是,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他戴着耳机听了一遍又一遍。
甚至在睡梦里,都在梦今夜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