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碎
“看完了然后呢?”林渝眼里尽是尖锐的防备和伤心,近乎歇斯底里地冲他吼,“把我关进精神病院吗?!”
他就像笼子里被刺激到的猛兽,神色已经完全变得不正常:“郁时川,别这样......”他神经质地摇头,崩溃地大喊,“别逼我!!!”
吼声尚未落音,人已经情绪失控地跑了出去,郁时川猛地慌乱:“林渝!”
医院人太多了,林渝横冲直撞,郁时川很快就跟丢了他的身影。他没有想到能弄成现在这种局面,对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张皇无主,狠狠骂了一句:“我他妈......真是操了!!”
人海茫茫,林渝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病情发作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郁时川赶紧给晁泽打电话叫他喊人帮忙找,烦得都想杀人。
可烦躁愤怒之外更多的却是担心。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上一次林渝至少还神智正常,可这一次明显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他会发狂伤害他人,或是伤害自己吗?
郁时川越想越害怕,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二十六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
晁泽接到消息后立马从公司赶了过来,通知齐秉言报了警。见郁时川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叹了口气上前安慰:“别担心,首都警察效率很高,很快就能找到的。”
郁时川已经无心说话了,痛苦地砸上旁边树干,早知道他这么抗拒,早知道......
半个小时之后传来消息,两条街之外有人试图当街抢车逃走,争执当中还打伤了车主,极有可能是林渝。
郁时川立刻疯了一样赶过去,到现场的时候两个警察正一左一右围在一辆白色的宾利旁,神色凝重,可能是因为齐秉言提前打了招呼,都没有轻举妄动。
车后方躲着一个人,高大的身躯紧紧缩成一团,像被围追堵截的流浪动物般惊恐不安,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嘴里还一直崩溃地重复着着:“让我走,别逼我......”
郁时川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肝脾肺肾统统都搅在了一起,那一瞬间痛得他呼吸几乎都要痉挛。
他勉强维持了镇定,上前推开警察,平静地说:“我是家属。”
林渝已经认不出任何人了,只是靠在车后痛哭流涕,郁时川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他抱进怀里:“对不起。”
鼻腔酸涩,似乎眨眼就要落下泪来,郁时川死死箍住他颤抖不停的双肩,不断忏悔:“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就让事情落到了这步田地?
...
林渝看起来明显精神就不正常,车主也没法追究,晁泽拿钱平了事,最后警局也没去,就直接回了酒店。
睡床上的人阖着眼,容貌温和得毫无攻击性,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个多么撕心裂肺的疯子。郁时川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着他的睡颜,看他因为哭了太久,眼下依旧是红红的浮肿的一片,那样脆弱又那样可怜。
郁时川有些压抑地移开了视线。
晁泽还没有走,在外边沙发上同齐秉言讲电话,说要晚一些回家。看到郁时川出来,连忙收了手机迎上前问:“怎么样?”
郁时川挥了挥手,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扳动着打火机。
“睡着了。”他说。
晁泽几乎从来没见过郁时川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虽然一直开玩笑说祝你这没心没肺的王八蛋以后被爱情折磨死,但也没想过会是这种折磨法。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心的兄弟,郁时川难受,他也跟着难受。晁泽在他旁边坐下,静了静,认真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郁时川摩挲着打火机,没有回话。
他其实知道晁泽是什么意思,他的事业朋友几乎一切都在美国,不可能放弃这些年来挣来的一切,为了林渝留在国内。
林渝不愿意治病,以后这种状况只会发生得越来越频繁,必须有人全天候的看着他,可郁时川怎么做得到呢?
他应该扔下林渝这个包袱,直接出国,做回从前那个自由不羁无法无天的花心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