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你在里面吗?”
里面传出了声音:“进来罢。”
赵语竹轻手轻脚推开门,走了进去,坐下来,把一碗燕窝放在了案几上。
“嫂嫂,我看你这几日尽是操劳,特地吩咐了厨房炖了燕窝,我现在给你送来,你刚有孕,可得好好补补身子。”
姜容玥已怀孕两个月有余。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容玥知道赵语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这个小姑,平日里哪有这么殷勤,她这点小九九,还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直接点破道:“无功不受禄,你可是有事求我,只管直言,若我能帮你,定倾尽全力。”
赵语竹憨笑道:“嫂子果然慧眼如炬,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是这样,我昨日听兄长说起过,明日有一场马球赛,我极是欢喜,正好我也好久没出门了,我也想跟随兄长出去透透气,碰巧嫂嫂刚有身子,不便走动,不如就让我代嫂嫂陪兄长同去。”
姜容玥用那汤匙搅了搅燕窝,漫不经心道:“哦?小姑何时对马球感兴趣了。”
“我一直都对马球情有独钟,只是嫂嫂不知。”
“你说你是听兄长说起的,可你们昨日并未相见,你如何得知?”
赵语竹被她问得说不出话来。
姜容玥轻笑,道:“好了,嫂嫂就不逗你了,你呀,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就是想见情郎嘛,嫂嫂理解你,我也是过来人。”
不就是想见林盛安嘛,听说明日的马球赛,林盛安也会去,好像是因为,这次对决的其中一方,之前胜过他,他心有不甘。
自从李执与楚钰约定了此次马球赛,消息不胫而走,现在知道的人不计其数,就连姜容玥在宅院里养胎的豪门贵妇,也听说一二,当真是排场大。
男人为情执拗起来,真是声势浩大。
“放心罢,晚上等他回了,我就说我身子不爽利,你又在家待得烦闷,让他带着你出去走走。”
赵语竹眉飞色舞道:“谢谢嫂嫂。”
而后,她规矩离开了姜容玥的房间。
赵语竹走后,姜容玥身边的翠微开口了。
“大娘子,您明知道她这是要出去私会林家二郎,怎的还答应了她?”
“我不答应她又能如何?她可会记得我的好?”
“这倒也是……”
“郎有情,妾有意,岂是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嫂子拦得住的?她分明是知道我开口能说动她哥哥,这才殷勤示好,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免得见恶于她,反正我开了这个口,答应与否全凭郎君。”
“大娘子聪慧,是奴婢短见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与林盛安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现在不议亲,也不代表以后不会谈婚论嫁,我拦他们做什么?你没看到我婆母的态度么,她虽然介意女儿失贞,却也对伯爵府殷切得很,巴不得这门婚事成了,我何苦趟这趟浑水?”
姜容玥尝了口还冒着热气的燕窝,悠闲道:“赵语竹到底不是我亲妹妹,婆家的人和事,儿媳妇决不能冲在前头,否则,里外不是人。”
晚上,赵语恒回来,姜容玥向他开了这个口,道语竹在屋子里闷得久了,想出去透口气,随口提起了明日的马球赛。
赵语恒也深以为然,觉得妹妹是该出去走走,一口答应,姜容玥顿时一惊。
赵语恒不是蠢笨之人,只他一个大男人,哪能懂小女儿家的心思,里头的弯弯绕绕他理不清,自然想不到赵语竹是为了去见林盛安。
姜容玥本来想提醒他一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这也为了赵语恒好,赵语竹与林盛安的事,日后可不是他一个兄长能阻拦的,她看那丫头乐在其中。
他如此宝贝赵语竹,定会拼尽全力阻止,到时候家宅不宁,与父母生嫌隙,得不偿失,不如就让他晚知道些,免得他冲动行事。
赵语竹与林盛安的事情,她实在是不想被牵扯进来,往后啊,两家还有的闹,她可不想在赵语竹嫁人之后,成为婆母的出气筒。
她不是一个绝对的坏女人,不过她在做任何事之前,得先自保。
就当她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好了,谁叫赵语竹非要与林盛安牵扯不清。
佛不渡人,需自渡。
……
第二日,就是李执与楚钰约定比试的日子了。
天公作美,今日阳光正好,二人皆磨拳擦掌。
早上,李执准备出门,姜容卿为他系腰带。
为李执整理好着装,她的手一顿,缓缓开口:“郎君,可以不去吗?”
李执一怔,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她今早有些怪怪的,似是有心事。
他握住了她的手,为她定心。
“放心,等我为你赢了画,就回。”
“可你,若是输了呢?”
“没这个可能,娘子,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他输,那他的名誉尊严,将再次被所有人践踏。
本来,他就因为她婚前以画传情的事情没少被别人笑话窝囊,不算个男人,如今,若输了比试,就更雪上加霜了。
姜容卿总有一种错觉,李执爱了她很久很久,这份爱很浓很浓,他永远一往无前,从无惧怕之物。
这个男人真的挺迷人的,明明出身寒门,却哪哪跟寒门都不沾边。在她看来,原生家世越差的人,越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因为试错的成本太低了,李执倒是个怪胎。
片刻,她的担忧换成了笑颜。
“好,郎君,我知你若是临阵退缩,那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你去罢。”
最后,李执在姜容卿的额头上,印下了深深的一个吻,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