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忏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们找部电影看?”
向枳融说好。
上回和向枳融一起在这间房看直播,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时间过得可真快,那时他们规矩,坐在床尾的沙发上,保持着普通队友的安全距离。不似现在这般紧贴在一起,坐在一张床上。
“想看什么?”
安忏挑选着电影,点到热播里:“喜剧片看吗?”
向枳融说:“只要不是爱情片,都可以。”
安忏顺口问:“为什么爱情片不可以?”
向枳融没答话,安忏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爱情片是关于男女的。
他有些想笑,向枳融已经敏感成这样了吗,连爱情片都想逃避。
向枳融说:“你想看也可以看。”
安忏对搞笑片的兴趣更大,爱情片少不了亲个嘴儿,速度太快了,他们才刚在一起。
安忏点开搞笑片,放在向枳融上,他的脸搭在向枳融的肩膀上,时不时被逗笑。笑时整张脸埋在向枳融的肩窝里颤抖。向枳融扶稳平板,让安忏好好的笑。
一部搞笑片两个小时,安忏看得津津有味。这部搞笑片带点儿悬疑,期间安忏紧张地咬唇,下唇被咬出牙印来。
向枳融深深看了一眼,不明地转过视线。
一上午的时光就这么挥霍,中午,大鱼来敲门,问道:“队长,小安在你这吗?”
向枳融去开门的功夫,安忏带着平板三两下爬到沙发去。
向枳融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转身开了门,门半开,他挡着缝隙:“怎么了?”
大鱼讪笑道:“没事啊,我就问问你俩中午吃什么…小安在你这吧?”
向枳融如了安忏的愿:“在沙发上看电视。”
大鱼嘀咕道:“小安自己有床,来你这看电视干什么。”
向枳融没答话,平静地望着他:“你还有什么事?”
大鱼被这眼神烫的一激灵:“没事了!”
向枳融正要关门,大鱼“哎?!”地一声,抵着门:“哥,你俩吃啥啊?”
“随便来两份套餐饭。”向枳融说,“到了发微信给我,我们下楼吃。”
大鱼说:“为啥现在不下去?”
当然是想和男朋友多温存一会儿。
向枳融看大鱼的眼神仿佛在问他‘你怎么这么多事儿?’,他忍了忍,心平气和道:“电视没看完。”
大鱼哦了哦,说:“那我就给你们点我这个套餐了,等会到了和你说!”
向枳融说:“行。”
习惯性锁了门,安忏听到他们的对话,紧张道:“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
向枳融泰然道:“我们有当大鱼面亲亲我我吗?”
怎么能说这么自然的。
安忏局迫道:“没…”
向枳融说:“那就是没穿帮。”
安忏也不知该不该松口气,他知道向枳融不想搞地下,他这不是怕到时候分了尴尬吗。虽说他不想分手,但保不齐呢,谁又能确定以后,要是向枳融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办?他还能硬要求人吗。
安忏做不到。
他把平板放在一边,站起身,拉着向枳融的手腕,摇了摇。
他在撒娇,两人都明白。
向枳融低眼:“怎么不穿鞋?”
鞋在床头旁边,这不是来不及穿吗。
安忏没说,他要是说了,向枳融待会儿多想,以为自己是多想跟他撇清关系,怎么办?
——虽然他刚才确实是这么想的。
安忏心虚道:“不冷。”
房间里有暖气,安忏穿着袜子。理应是不冷的。
向枳融坐下,自然地把安忏的脚擡起,碰了碰。
安忏的心像似被猫挠了一下。
“你的脚很冰。”向枳融说,“我给你焐一焐?”
头一回有人给他捂脚,安忏一点也不适应。他想缩回去,但却依赖于向枳融。
于是便默认下来。
好一会儿,安忏的脚关节被向枳融按的火热。向枳融不知从哪学的说法,按的安忏吃痛无比。恍若身子骨快废了一般。
安忏求饶似地喊向枳融别按了,向枳融怕他疼,手上的劲松了些。按到深处,安忏舒服了不少,眯着眼享受着。
直到向枳融的手机响起电话,是大鱼打来的。
向枳融接通,大鱼在那边说:“哥,外卖到了。”
向枳融道了句好,挂断电话。
“下楼吃饭了。”向枳融说。
安忏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向枳融洗手。脚不似刚才那般麻木冰凉,浑身有劲了。
安忏越想越神奇,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找技师按肩,果真是有理由的。
那时他想干这行的,但力气要么太轻,要么太重。总是被客人嫌弃,被嫌弃个两回,老板就不要他了。嫌他不干事儿。要么安忏也不可能走投无路选择进工地。
等向枳融洗好手,两人一道下了楼。
中午十二点,汪小旺也在,看到他俩一起下来,并不意外:“大鱼说你俩今天一早上都呆在一个房间里,干嘛呢?”
向枳融没回答,反问他:“KI什么时候管起队员隐私了?”
汪小旺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呐呐道:“我就问问,瞧你给急的。”
安忏唯恐事态发展不对,充当气和事佬,道:“我们在楼上看电影。”
“看电影啊。挺有雅兴。”汪小旺转头看向向枳融,“你看看人小安,跟你说话真够费劲的。”
向枳融耸了耸肩。
安忏被汪小旺夸得心虚,在心里补充,不止是看电影,今天发生的事情多了。
他可是和向枳融确定了关系,搂着看电影的。
但这话安忏是断然说不出口,这话要说出口,汪小旺今天这亲就甭想相了,得拉着他俩讲上三天三夜,劝他们分手劝上二十四,七十二个小时。
安忏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也挺好的,有个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小旺哥这把年纪还得到处跑各个地方相亲,他倒好,年纪轻轻就谈上恋爱了。
这还真是印证了大鱼那句人比人气死人的言论。
安忏闭口不言,默默坐在向枳融旁边吃盒饭。就连汪小旺都觉得他俩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两人之前吃饭都得说两句悄悄话,现在坐在一起反倒一句话不说了。
但看起来也不像吵架的样子,向枳融这厮笑得还挺
开心,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汪小旺这大直男,愣他这么想也想不到,向枳融居然和安忏在一起了。
大家伙都默默吃着饭,只有大鱼偶尔说几句话,林弎睡醒饿得慌,也没空一直搭理他。大鱼见此,也就不吭声了。
吃过饭,向枳融偏头问安忏:“双排吗?”
安忏点头:“好。”
两人默契地一同起身,往休息室走去。
林弎看着他们的背影,茫然道:“我怎么感觉他俩有点不对劲?”
大鱼说:“是很不对劲。”
F淡地瞥了大鱼一眼:“你刚才和我说,你早上出去买包子碰到队长他们了?他们大早上出去干什么?”
大鱼说:“不知道,但他俩靠的很近。小安眼睛疼,我哥还帮小安吹眼睛呢。”
F若有所思。
林弎:“?”
“这怎么,更不对劲了?”
汪小旺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
大鱼豪言:“你刚才怎么不听?现在晚了,好话不说第二遍。”
“哟。”林弎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文化了。”
大鱼嘚瑟道:“早上小安直播学来的。”
林弎新奇道:“早上小安还直播了?”
大鱼回忆了一下:“播挺早的,那时候我还没睡呢。”
那么早?林弎稀罕。
安忏这是睡不着,还是…?
林弎没有多管闲事的心,问道:“那你现在怎么还不睡?夜猫子啊。”
大鱼快速扒拉几口饭:“吃饱了睡,睡得更舒服!”
汪小旺道:“你赶紧养足精神吧,明天还要比赛呢,跟吸了丧尸气一样,吓人。”
大鱼:“……”
他发誓,今天绝不和汪小旺说一句话,他要睡到天荒地老。
安忏和向枳融开了双排练默契。昨天的比赛能看出,他和向枳融的配合度不够,原因不在安忏,在向枳融。
向枳融和他太客气了,只有兵线进塔安忏又不在的情况下才会清线,只要安忏还活着,向枳融断不可能碰他的线。向枳融想让他发育,安忏能理解。但这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太多了,并不值当。
安忏直截了当和向枳融说清楚,说到底还是配合的问题,要是安忏和向枳融说一句中路线他清,也不至于说线放着被塔清了,一个人都捞不着。
向枳融听他说完,也明白了。
他起初不吃安忏兵线的原因很简单,没有中路那波兵线,他一样能C。但安忏作为中单,本身的线权就少。又要到处支援,耗费的精力也多。这时候要是连经验值都起不来,恐怕只能充当KI的背景板。
安忏要是玩一个辅助型中单,给队友让线也就算了。偏偏他玩的是可以C的英雄,既如此,向枳融想多给新人一点机会。让安忏被大家看到。
可既然安忏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顾虑。团队作战,自然是团队利益优先。
向枳融直言道:“我知道了。”
安忏说:“我们之间缺乏沟通,我们需要沟通。”
当初他不好意思和向枳融沟通,现在却不是了。
现在的他可以与向枳融沟通了。
坦坦荡荡,直白的沟通。
“那就让我们试试吧。”安忏说,“来一把,就当在比赛一样。”
向枳融说:“好。”
他觉得,安忏时而像春天,时而像夏天。
活泼开朗,不畏世俗。
他不会被挫折击垮,而是习惯于在逆境中重新站起来。
这样的安忏,让他想起史铁生在《我与地坛》里说过的一句话——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公道在人心,人心既有公道,也当有命。
他想,是命运的安排。
让他和安忏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