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忏指腹蜷了下。发烫地退出微博。
大概是受了评论的影响, 安忏竟开始遐想，接吻是什么感觉。
是打开冒泡儿的罐装汽水，还是含在嘴里甜滋滋的糖果, 或是无色无味的白开水。
只要想到是向枳融, 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安忏倒在床上，手机放在一边。
他擡起右手, 出神地望着。半响后, 啪嗒一声。
安忏的手放在胸口，聆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
他和向枳融谈恋爱了, 可除了这层身份。他们和平常的生活没有变化。
安忏并不急于表现什么不同, 只是偶尔会因为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亲密无间而感到不舍。
安忏舔了舔唇。
晚上七点。
安忏翻了个身，拿过枕头垫着下巴。
他给向枳融发消息。
【Sea：在忙吗？】
【向神：在想你。】
安忏笑了出声：“这人真是…”
颠覆了他心中伟岸光辉的向神形象。
【Sea：出去喝杯奶茶？】
一个男人约另一个男人去喝奶茶，这很匪夷所思。
但约男朋友, 叫约会。
【向神：好。】
就这样, 十分钟后。安忏和向枳融在走廊相见。
很默契地穿了一黑一白的外套。
向枳融看着他白色的卫衣, 陷入沉思一秒不到：“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安忏看着向枳融进了屋，重新出来的时候, 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他就知道。安忏想。
十分钟前, 安忏满脑子都是穿什么好。向枳融最多的衣服就是黑色，安忏想跟他穿情侣装。费劲儿找出一件白色的卫衣。卫衣不算厚，安忏贴了暖宝宝, 穿上保暖的毛衣。
可小伎俩还是被向枳融打败了。
安忏认命地穿上向枳融的衣服。衣服很大件，袖子得挽上两层。
安忏摇着袖子，笑着说：“我好像一只幽灵。”
向枳融把帽子戴在他耀眼的头发上：“那你一定是幽灵里最可爱的。”
哪儿学的？安忏喜滋滋地在心里说。
“那你就是幽灵里最好看的。”安忏说。
向枳融走在他旁边，一起下楼：“我不想做幽灵。”
“你不做幽灵我们怎么在一起？”安忏一本正经地说：“跨越物种的爱情是不会得到人们祝福的。”
向枳融：“为什么要祝福？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就够了。其他人无所谓的。”
安忏噎了下：“那父母呢？”
向枳融似乎顿了下：“父母？”
他们一起出了门，像是打破某种境界。向枳融主动牵起安忏的手, 他说：“等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会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安忏愣了愣：“光是我准备好没用吧…”
“在你准备好之前，我已经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向枳融捏了捏他的脸颊，“所以你只管放心和我谈恋爱。”
安忏听明白了，又有点不明白。向枳融说话怎么总是这样半知半解的，安忏猜到了一点，却不愿说出口。
他跟着向枳融进了车库，在坐上车前手都不曾分离。坐在车上，向枳融问安忏，要去哪家奶茶店。
安忏说：“奶茶店是托词，我只是想见你。”
和你单独在一起。
安忏闪亮的眸子望着向枳融，看的向枳融那样有原则的人分出神想，如果高中时期安忏是他的后桌，他一定会把作业答案、小卖部的零食，追女孩用的路数全放在安忏身上，护着他。舍不得他受一点伤。
向枳融说：“见到了。然后呢？”
安忏有些不好意思，这是他从网上看到的梗。喝一口奶茶，亲一下男朋友。然后再问男朋友奶茶甜不甜，有效避免尴尬。可现在奶茶还没喝到。
“秘密，喝到奶茶再告诉你。”
向枳融滚了下喉结，说好。
他启动车子，导航在最近的奶茶店里。晚上冷，向枳融让安忏在车上等着，自己下车去买。
不一会儿，向枳融拍了张照片给安忏，问他喝什么。
安忏说：“珍珠奶茶，五分糖，热的。”
向枳融买回来了，车内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安忏抿了口热奶茶，五分糖对他来说刚刚好。
八点的夜晚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还是很多，人潮涌动。安忏和向枳融在车里，喝着甜度刚好的奶茶。
今天的比赛赢了。下次比赛在三天后，常规赛打得队伍不多。主要看积分，积分胜者晋级的名次也快。KI在PO那输了一场，积分依旧是靠前的。
这几天他们可以好好休息。
安忏找话题般开口：“你要不要尝尝我的？”
向枳融买的也是珍珠奶茶，只是甜度不一样，向枳融买的是七分糖。他不常喝，又怕五分糖不够甜，安忏如果不想喝，还能跟他换。没想到七分糖过于甜了。
虽说奶茶一样，但甜度不一样。向枳融这么说服自己，张唇道：“好。”
他吸了一口，心说男朋友选的口味就是好喝。他的眼光不如男朋友好，以后大事小事，还得听男朋友的。
“要不要尝尝我的？”向枳融说，“你试试甜不甜。”
安忏喝了一口。
他立即揪眉：“太甜了。”
向枳融恶作剧得逞般笑了起来。
安忏这才想起，向枳融自喝了一口后就没再喝过。
他瞪大眼睛：“你故意的！”
向枳融嗯了声，忍笑：“故意的。”
甜掉牙的奶茶在口腔迸发，他凑上前，嘴角擦过向枳融的侧脸。
向枳融僵了下，他转过头，对安忏说：“真有这么甜？”
安忏吸了吸鼻子，说：“有点。”
“嗯。”向枳融低声说，“我尝尝？”
安忏茫然，为什么要问他呢，奶茶明明在向枳融手上。
下一秒，向枳融亲在他的唇上。
一触分离。
“是挺甜。”向枳融说。
安忏哑了声，半会儿才说：“你这样…尝得出来吗？”
向枳融的眸子黯了黯，沙哑道：“怎么尝，我不会。”
“安老师，教教我？”
安忏整个耳朵红透了，他颤着垂下眼皮，和向枳融接了个奶茶味的吻。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吻一个人，甚至有些窒息的喘不上气。
这个吻亲的他鼻子、眼下泛起淡淡的绯红色。
安忏的手握拳，往向枳融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企图要推开他。
向枳融自学成才，越吻越深入，非要和安忏搅合在一起。进退了得。
吻毕，安忏的额头靠在向枳融的肩窝，他的身子上下起伏。喘息着，享受着得来的新生。
“你亲的我快死了。”
安忏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才自艾了一句。
他早知道就不惹火了。
向枳融扶稳他，道：“这才到哪。”
安忏颇有震惊，擡头道：“这已经到我的极限了！”
向枳融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还没到，以后就习惯了。”
安忏突然不想恋爱了。
亲吻的感觉是好的，可向枳融的吻带有的侵夺性太强了。这让安忏格外不适应，向枳融的性格是温柔的，为什么他的吻这样凶猛。
以后？以后要天天亲吗。
还是做那样的事情。
安忏不是小孩了，因着常年打工的心态，他被大多数的人当作大人，与他谈论着男女之间的性/事，只有向枳融他们才会把他当成小孩。
他没有看过，一是觉得害臊，二是潜意识的排拒。
安忏不禁想，男的和男的可以做那样的事情吗？
他不会傻到去问向枳融，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向枳融一点都不懂得隐忍。
一道视线传来，向枳融调整坐姿，说：“和喜欢的人接吻，有反应很正常。”
安忏不理会他的污言秽语。
他愤愤道：“你的吻技一点都不好，我不想亲你了。”
向枳融说：“我可以学。”
接吻还能学？安忏不太明白：“你想跟谁学？”
向枳融荒唐道：“还能和谁？和我男朋友。”
那还是要亲他。
安忏抿了口奶茶，吞下后，缓和道：“那你下次记得亲温柔点。”
“别等下次了。”向枳融俯过身，指腹撇去安忏嘴角的湿润，“就这次吧。”
比起第一次的吻，这次轻柔许多。
这是安忏接过的，最好的吻。
两吻结束，安忏的嘴巴都被亲红了，他怎么都不愿意亲第三次，向枳融也没强求。问安忏想去哪，安忏说想回基地。
再继续下去，今天要亲上成百上千次。
向枳融笑着说：“听小幽灵的。”
哪有人管自己男朋友叫幽灵的？安忏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他一句玩笑话，这人倒记在心里了。
安忏不理他，一路回到基地。
下车后，向枳融要牵他的手，安忏甩开了。
“怎么不牵手？”向枳融说，“生气了？”
安忏别扭地说：“有人。”
向枳融倒是坦荡，直言道：“大明星，什么时候能公开？”
安忏被他这个称呼逗笑了，明知故问道：“公开什么？”
向枳融趁机把安忏的手握紧，塞在自己口袋里：“公开你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男朋友。”
安忏弯下眉，说：“你是怎么定义弱小无助的？”
向枳融知道，安忏这话是在损他。
他眨了眨眼睛：“安老师开始给我上课了？”
安忏脆生生地笑了下：“我的课很贵，一小时八百。向同学支付得起吗？”
向枳融说：“支付不起，人偿可以吗？”
人偿是什么？
安忏说：“不可以。”
向枳融说：“我愿意卖给安老师，为安老师料理家务。”
安忏说：“扫地机器人也可以，还便宜。”
向枳融受伤道：“你拿我和扫地机器人比？扫地机器人可以亲你吗？”
安忏忍不住，踢了向枳融一脚：“你少说点话吧！”
谈个恋爱，向枳融在他心里的形象是全塌了。
向枳融本人倒没觉得有什么，枷锁束缚久了，总想挣脱。安忏是身边人，态度自然不一样。
这趟一来一回，已经十点钟了。安忏时而感慨时间过得太慢，时而真心认为时间过得太快了。
比如现在，他和向枳融刚在一起，现在又要分开。
两人各自回了房间，安忏将还剩一半的奶茶放在桌上，换好睡衣，趴在床上给向枳融发消息。
恍若异地恋一般，他说：【到家了吗？】
向枳融尽管不解，还是回：【刚到，你呢？】
安忏勾勾唇，说：【我也到了，想你。】
向枳融说：【那我来找你。】
安忏立马急了，一下坐了起身：【你别来！！】
【向神：？】
【Sea：我这是在演偶像剧。】
【向神：……】
【向神：男朋友。】
【Sea：在。】
【向神：少看点偶像剧，丢脑子。】
安忏：“……”
这是在说他没脑子吧？是吧？
还男朋友，给个甜枣又给他一耳光。
安忏戳了戳屏幕，不回向枳融了。
他想起来，最近没和裴寻联络。安忏长了心眼，先是上帆一笑看裴寻有没有直播，看到他今天请假后，才给裴寻发送爆炸性新闻。
说是爆炸，其实他只是动动手打了几个字，随意发送而已。
【Sea：我和向枳融在一起了。】
坦然的出柜。
【裴寻：？】
【裴寻：我眼瞎了？】
【Sea：你也可以这么想。】
【裴寻：滚。。】
【裴寻：真在一起了？不是大冒险？】
不信？
安忏打开相机，拍了张桌面上的奶茶照片给裴寻。
【裴寻：问你话呢，发奶茶干什么？】
【Sea：这就是证据。】
【裴寻：？】
【Sea：我刚和他喝完奶茶回来。】
【Sea：顺便接了个吻。】
【Sea：两个。】
裴寻：“。”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细节。
裴寻的脑子嗡嗡响，安忏不至于在这种事在骗他。那就是真在一起了。
向枳融是Gay？
这比让他相信安忏是Gay还难以自信。
安忏看着瘦弱，还有那么点像Gay，向枳融….？
向枳融实实在在的直男相啊！
【裴寻：你们的cp粉会高兴疯的。】
【Sea：他们不会知道的。】
【裴寻：不是吧？你谈到向枳融你还不炫耀？】
【Sea：秀恩爱分得快。】
裴寻：“……”
他在一本正经的说什么大实话。
这个话是有根据的，不少晒出和职业选手在一起合照的女网红，基本都分了。
男网红，这是头一个。
但这男网红不是转行了吗？
【裴寻：地下恋？】
【Sea：你说话好难听。】
裴寻被气笑了。
他甩了个视频给安忏，开口咄咄逼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难听了。”
安忏说：“我不能私下和你打视频，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裴寻忍无可忍：“安忏，正常一点。”
安忏没绷住，露出真情实感的笑容。
他屈腿坐着，拿过枕头放在怀里，手肘搭在柔软的枕头上。
他说：“裴寻，我好幸福啊。”
他觉得，他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裴寻问。
安忏说：“两天。”
“……”
这个恋爱脑没救了，裴寻想。
闲下来，裴寻又有点感动，准备搞地下恋的居然把谈恋爱这事情告诉他了，这几年没白疼安忏。
男生谈起恋爱也怪黏糊，裴寻听着安忏说了半个小时，开始后悔打这通视频了。
他看得出来，安忏是真喜欢向枳融，听他言语表明，向枳融应当也是喜欢安忏的。
裴寻说：“我知道，你不用跟我重复。”
他能不知道向枳融喜欢安忏吗？
这不是废话吗？谁会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性在一起啊！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想过恋情暴露那天吗？”
安忏一撇嘴：“裴寻，你不要乌鸦嘴。”
算了。
裴寻对自己说，不要和恋爱中的男人谈道理。
完全是无用之功。
“祝你们幸福。”
这句话，裴寻是认真的。
他刚认识安忏的时候，安忏还没成年。那时候见面，安忏比镜头里的还要瘦，跟骨头架子没什么区别，看得裴寻触目心惊。安忏不爱吃饭，裴寻就隔三差五的来青柠，各种带他去吃饭。青柠的美食裴寻比安忏还要了解。
安忏一开始怯生生的，也不怎么说话。和裴寻见了面，就跟看到陌生的路人一样无动于衷。裴寻主动说话，安忏就应一句。说起来，建立他们谈话的桥梁还是向枳融。
那时安忏接触海蒂不算久，裴寻是在他没火之前认识的。他是真心喜欢安忏这个朋友，话也不多，不碎嘴子，在背后说人不好。那天裴寻无意问安忏：“你知道海蒂最火的是谁吗？SAS的打野Melt，我跟你说，他超牛的…”
没等裴寻夸完向枳融，安忏便接了话。
他低喃道：“我知道他，我知道。”
裴寻当时愣住了。
不是因为安忏知道向枳融，那年头，有谁不知道向枳融？
只是，在安忏提起向枳融的时候，眼里是有光芒的。
黯淡已久的星星终于见到了他的月亮，太阳初升星星会落下，他的月亮却永远陪着他。
裴寻每每想起这一幕，总有很多感慨。
现在更甚。
当年视向枳融为月亮的小孩，现如今成了他的身边人。
这换以前，裴寻想都不敢想。
“你现在出息了。”裴寻说，“到时候参加世竞赛决赛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张VIP座票。”
安忏笑着说：“你这人好势利眼，常规赛决赛的VIP不行吗？”
“常规赛发微博不够装逼。”裴寻想当然道，“世界冠军的朋友，我觉得更帅一点。”
安忏说：“我要是真能行，肯定请你吃饭。”
“就吃饭啊？不得来个三室一厅房？”
安忏说：“我又不是房地产的老板，哪来的三室一厅？”
裴寻被逗乐了。
两人看着对方，直笑着。
对安忏来说，裴寻是温暖的朋友。裴寻陪着他度过了不少难关。从前认识的人不止裴寻一个，但留到最后的只有裴寻。
这也是他会和裴寻说的原因，裴寻会无条件向着他，站在他身边，替他保守秘密。
聊得差不多了，安忏便挂了视频。
这才发现，向枳融在他打视频这期间发了不少消息，最后两条是向枳融打视频给他，显示对方忙线中。
最后一个，是句号。
明明什么都没发，安忏却从这句号里看出了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