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不配。
以前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说抽烟可以解愁,现在我倒是明白,其实不仅是每个人放松方式不同,更重要的是因为里面有尼古丁,一种令人上瘾并难以戒除的成分。
我想这才是大多数人戒不了烟的主要原因。
从最初的心理依赖演变成生理依赖,最终变成了双重依赖,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想是差不多道理。
分散注意力也好,自我陶醉也罢,都为了暂时忘却某些事情,但在我看来,抽烟是恶习,熏嗓伤肺,污染环境,害人害已,总之,除了咬在嘴里,喷出点气,没有别的实质性用处,有更多比它适用于放松的事物。
但是我想,如果能有自己消愁的树洞也是好事,毕竟有总比没有强,不用只能半夜起来自己说给自己听,像个疯子一样。
我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情,如果说物体的话,雪应该算唯一。
但七月飞雪,太过罕见。
是我碰不上的。
我不配。
喜欢也好,爱也罢,都有转圜余地,都需要适可而止,因为在它们的基础上再叠上瘾性,就很容易让人,人不像人鬼不似鬼。
不过,对死物上瘾总比对活物上瘾强,总比.......对一个人上瘾强。
摇摆来去,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其中比较大众且比较没有好处的一个—抽烟。
“买什么烟?”
我有些为难地扫了眼柜架,实在说不出一个名字,“常卖的那种就好。”
“第一次抽烟?”老板挑眉,一眼看出我是个新手,他取出一个银色烟盒,却并没有直接交给我,而是问,“成年了吗?”
我点头一并承认,说:“27了。”
老板一听,眉头挑更高,递给我烟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可能是在想我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抑或是觉得我的叛逆期未免来得太迟。
但很快,他露出了理解的神情,甚至语重心长地说:“抽烟不是好习惯呐,少抽最好。”
我点头答应,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我盯着烟盒上醒目的“吸烟有害健康”六个字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厂家明知有害还产,买家明晓有害还买,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摁燃打火机,捏出一根烟放在它的燃烧范围。
那短暂的一秒里,我在想,如果抽了真有用,以后便不再觉得它纯坏了。
“哒!”
“哒!”
“哒!”
……
点了十来次,烟头亮了又灭,里头曲卷干燥的烟草已经被我的执念烧成碎炭,泄出一股不好闻的焦苦味。
所幸没人看到,不然我想我这技术的拙劣,肯定是会被别人笑话的程度。
但我不着急,甚至诡异得耐心。
我边点边回忆自己所见过的人,他们是如何点烟的,似乎都是先放进嘴里,一手点烟,一手拢风,点燃的同时眯眼一吸,继而露出非飘飘欲仙即幽深莫测的神情,活像吃了神话里的仙丹。
真有那么美妙吗?
我心底冒出一丝缥缈的好奇,拿笔一样拿起烟,噙住一吸。
“嗬嗯—咳咳咳!!”我像吞了满嘴的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头顶的光被咳嗽震得发荡,烟灰像雪一样抖在掌心上,刺脑得疼。
我皱着眉等它失效才擦掉,不过它的短暂让我有些失望,如果烫出个洞,把心里的名字掏出去还能好些,“他”方方正正地亘在那块并不算宽敞,甚至可以说狭小的空间里,把人哽死只能说是时间问题。
我想越久,死相就越难看。
我趴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顺通呼吸。
这东西,一来就给我这么大个下马威,好不威风厉害。
就吸了一口,我整个人已经是掌心发麻,天灵盖都晕乎乎的,甚至连站起身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怎么会输给一支烟?我有些不服气地咬住烟头又吸了口,继而赌气似的把那团烟雾咽下去,刮过涩疼的嗓子,挤过食道,不偏不倚卡在胃里。
两秒后,我缓缓呼出一气,那缕烟便又涮着鼻腔跑出来,悠悠荡荡,像鬼一样在眼前跳舞,像在取悦我。
“呵。”我满意地笑了笑,但清醒不过片刻的思绪忽然间却空了,吸它的意义,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吸进去一嘴苦味,飘进来又飘出去,到底是吸了个什么?
不知道到底是这个方式不适合我,还是它根本没用。
于我而言,被呛死比学会吸烟的可能性翻数倍。
但我可不能死。
我把剩下的香烟放在烟盒上,看它燃到头,熏气愈积愈浓,我泡在苦臭的烟草气味里,有一种被火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