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微服出巡途中突遇变故下落不明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在京城不胫而走,弄得一时间人心惶惶。
让朝臣们更为头疼的,是如今理政的霖王是个莽夫,前个儿福建总督上折子说倭患未清,还有些残余势力埋伏在民间,这霖王居然直接让兵部尚书带兵出海打到岛上去,吓得兵部尚书连夜去寿安宫请太皇太后出来阻止。
“如今皇帝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太上皇子嗣单薄,眼下只有霖王理政名正言顺,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老娘娘,如今也只有您能稳得住朝局啦!这霖王殿下久居北境军营,根本不懂得权衡利弊,甚至还要亲自带兵去那倭岛啊!这可怎么成!”
兵部尚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太皇太后眉头都皱了起来:“行了行了,一个朝廷大员在我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说到底还不是你们辅佐不力,若你们辅佐得当怎会让霖王做出这等荒唐行径?”
“这……这……”
兵部尚书被这句话呛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
霖王霖王不靠谱,天天不是要打这个就是要打那个,现在他每次上折子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话就惹了这位战神,提枪就便要上阵。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也不靠谱,如今这局面只有她能出来说道说道,可她倒好,先怪起他来。殊不知霖王疯起来连张丞相都没辙的,他还能怎么辅佐,不如给他当个副将出去打仗算了。
太皇太后瞧着他一副吃瘪的模样,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哭丧个脸,我得空会去劝劝霖王的。只是你知道,如今已不再是当年,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干预朝政,收效如何我可不敢拍胸脯保证。”
兵部尚书好歹也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太皇太后的弦外之音他自然听得明白,赶忙奉承道:“这为了江山社稷,老娘娘您该发力还是得发些力啊!”
“你们一口一个江山社稷,一口一个黎民百姓,这不是把我架起来非去不可吗?到时候你们是忠臣,是栋梁,背负骂名的可只有我一个人啊!”
“怎么会呢,臣等怎么敢啊!”
太皇太后摆摆手,说:“不多说了,嫁到天家来我又有什么选择呢?你先下去吧,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兵部尚书赶忙谢恩告退,走出寿安宫已经流了一身冷汗,他看出来了,太皇太后想要重新干政。
就在杨青墨苏醒后的第六日,原先在江南的其他人马也系数到达,帝王之威让原本就战战兢兢的郭家和吴家很快便溃不成军。
这郭家和吴家是太皇太后母家连襟的旁支,之前也都不在淮扬生活,自她理政以来便暗中将这两家派往淮扬富庶之地扎根,为兰家输送利益,如此已经两代人。
可太皇太后再如何,也难抵帝王之名号,且说到底她年事已高,兰家从兰静芝入主中宫失败之后,郭家和吴家便便有些退却的意思,可无奈太皇太后威逼利诱,他们也只得以身犯险,最终落得这般下场。
五月的淮扬白日里有些热,杨青墨的身子如今好的差不多了,她穿着轻薄的春衫站在船头,可偶尔一阵风还是会让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宋砚及时地来到她身后,将一件外袍披在她身上,顺势搂住她的肩膀道:“船头还是有些风,不如回船舱里,你想看景色我们可以开着舷窗。”
杨青墨摇摇头:“站在这里就好,来淮扬这么久,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总要好好告别才是。”
“你想来也不是难事,帝后每隔三年都要巡视国土以示皇恩,下回我们一道便是了。”
“陛下就这么笃定我愿意做着皇后?”杨青墨打趣道。
“你若实在不愿意,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顺着皇祖母的意把皇位丢给宋时,然后与你闲云野鹤做一对快活自在的夫妻,每日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这可不行,我还要成为我朝第一个入仕的女子呢,我可是有大志向的,我要成为第一位女丞相。不过”杨青墨说到这里,眯起眼睛狡黠一笑,说:“那给霖王当丞相也不是不行,反正天子是天子臣是臣嘛!”
宋砚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他还不够格让你来辅佐,所以这个位置还只能是我。丞相你是当不成了,但我的皇后可与我平起平坐,一道上朝听政,一道入阁议政,这天下是我的,也是你的。”
“那我死后也要在皇陵与你同位立碑。”
“好,都听你的。”
二人的窃窃私语被船下的浪声掩盖,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