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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沈知鲤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却能感受到他突然而来的沉默带来的压抑,莲花精不开心了。

他受了伤,又在这样的境地,又被自己这样劝说,心里定是不好受的。沈知鲤不由叹息一声,温声问:“伤口疼不疼,可有上伤药?”

习武之人自然都是随身带着伤药的,但,伤药却因为救她而在水里遗失了。

孟澂莲视线落在她关切的脸上,长睫微颤了颤,唇角勾起的嘲意愈发扩大。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她被遮盖起来的眉眼。

她怎么能在说出那样残忍的话后,又若无其事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关切询问的。

是了,他如今这样,连觉得她这样的话残忍的资格都没有。

他声音极轻:“你既觉得是我带人伤了季干川,如今还会在意我的伤?”

那便是没有上药了?

沈知鲤一时间也不知道上哪给他弄草药去,内心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哪里听出来他话里的那些怪异。

这次只是受了点伤,只是以后就不止是这样了,她忍不住蹙眉道,“莲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叫你能这样冒着这样大的危险去行刺他?所谓前程,当真对你那样重要?你可知一旦行差踏错,对你来说便是万劫不复。”

少女语速极快,语气里设身处地的担心却不似作假。她分明是那样的情真意切,攥着他衣袂的手,都因为这番激烈的话而捏得格外的紧。

若是她方才没有一口一个季干川,他或许真的会认为她是在关心自己。

孟澂莲垂眸,唇角笑意残忍:“你说这样的话,到底是在担心我,还是怕我伤到季干川?”

这说得什么话,季干川是男主又死不了,她担心季干川做什么?

“自然是在担心你。”沈知鲤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这样轴,皱眉拉着他的衣摆,郑重道,“季干川对我来说重要,你对我来说,更重要。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想看到你和季干川有什么冲突。”

到底是蜜语甜言信口拈来,可是又有几分真?

伤口处的血再次晕染了出来,将整片衣襟都染透了。孟澂莲唇色一瞬更为苍白,原本白金色的衣袍,此时早已经呈现一片暗红之色。眼看这片暗色就要濡湿到那双揪着自己衣襟的白嫩纤指,他神色暗了暗,不带什么表情的将衣襟从她指尖抽出,褪去外袍团成一团,按住自己伤口。

沈知鲤感觉到他动静,忙问:“你在做什么?”

孟澂莲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扶到石头边坐下,声音低哑,听不出什么起伏:“处理下伤口。”

“去哪里处理?”处理就处理,为何要将她拉开。

“附近有暗河,去那里清洗一下。”暗河水冷,可止血。

“暗河远吗?”莲花精要走,沈知鲤声音顿时有些慌了,什么都看不见。十指动了动,有种想扯下蒙眼布条的冲动。

孟澂莲瞧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暗河,然后轻声嗯了一声,晦暗道:“有些远。”

按住他小臂的手果然收紧,可怜兮兮的不敢放开,却又因为知道不得不放开而内心挣扎至极。

她应当是头一次对他这样依赖不舍,怕极了他离开。

他是存着报复的心态想吓一吓她,却到底不是真的想看她孤立无援的恐慌。等他真的松开手,她必定是害怕至极的盼着他快些回来。

正准备松口道,他就在不远。

却听她没有叫他尽快回来,只是按住他的小臂,急促问:“这附近,你可能找到伤药?山上草药想来是多的,这里不是山上吗?你伤口既深,就不能匆匆处理。”

“你安心找草药,我就在这等着。”

若是伤口处理不当,是很危险的事。沈知鲤安慰自己,山石洞中不会有什么危险,莲花精处理伤口要紧,手上忍不住还是揪紧了。

孟澂莲微顿,眸色微暗。

她总是这样,在伤人之后又这样踩在人心间上温柔至极的揉-捏一下。

他当真是愚不可及,被她迫使着将自己的一颗心都送进她手里,任由她或揉-捏或践踏。

若是在山上,草药倒是能找到的,但是此处在山深处的洞xue之中。他醒来的时候,找干柴已经是找了很久,原本倒是在暗河边看见了些止血的草药,但是太少了根本不管用。

他本可以如实相告,佯虚弱至极博取些关心。但此刻山上只有他们两人,若是他伤得极重,她定会不安害怕。

孟澂莲扯了扯唇角,按了按伤处,轻声道:“随身带着药,已经上过了。”

那就好,沈知鲤这才放了些心,想着他还要去处理伤处,就松开了手。然后一边不安,一边追着道:“那你处理完伤口就赶紧回来,莫要等太久。”

“好。”他应声。

周围都是一片黑暗,方才莲花精在旁边她心里还算安稳,但是此刻没有东西拉着,在这片陌生的环境里是在是害怕。

沈知鲤手指动了动,想要往脸上的布条上碰,又纠结的放下了。

火光照耀着,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孟澂莲却没有出声,他静默的看了她半晌,心口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弥漫,擡手抚了抚却丝毫不能缓解分毫,这种异样叫他眼底升腾了些迷茫。

他瞧见沈知鲤因为什么也瞧不见,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调整了下姿势,抱膝靠着背后的山石坐着,将额头抵着膝盖,好不可怜的样子。

却始终没有摘下那个布条。

她分明不知道摘下这个布条会发生什么,但是她答应过他,就真的没摘下来。

孟澂莲也不知自己方才自己在等什么,也许是期盼着她真的将那布条摘下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袒露自己身份。

哪怕,现在并不是时候。

神色略微有些复杂,他指节动了动,却到底没有说什么,转身去了暗河方向。

不知道时间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沈知鲤低住额头,眼睛上的带子绑得有些难受,痒痒的,叫她忍不住想去挠一挠。

但是她又答应了莲花精,况且周围也许有什么自己不能看见的东西。

到底有什么她不能看的,难道真的有成堆的尸体?

愈发好奇,简直就是抓心挠肝一般。

莲花精不是走远了?那她偷偷看一眼,应当不成问题吧?

许久听不到声音,她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把布条往下拉了拉,她只瞄一眼。

眼睛骤然见到了光亮,还有些缓不过来,她接着火光适应了一下,勉强瞧见了周围的山石。

没有尸体,她放了些心,心里却又止不住疑惑。

莲花精到底是不想让她看见什么?

到底是看清了周围,她将布条又拉了回去,老老实实等着。反正莲花精说了,以后会告诉她,看清了周围景色,她就不恐慌了。

旁边的火堆噼里啪啦的烧着,温暖至极。

孟澂莲没有叫她等太久,他回来的时候,看到少女靠着石头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脑袋摇摇晃晃眼瞧着就要磕到身后的石头。他下意识伸手,在她后脑垫了一下。

沈知鲤一下子就清醒了,一瞬警惕,忙问:“莲姐姐?”

“是我。”

听到回应,沈知鲤放心下来,拉过他胳膊带着他坐了下来,道:“伤口处理好了?”

孟澂莲轻声:“嗯。”

“那就好。”沈知鲤将脑袋靠在他身上,松了口气道,“咱们明日再走,山上地势复杂,大晚上迷路就不好了,还要在山里乱窜。”

暗河水凉,他身上寒意未褪去,沈知鲤也不嫌冷,就这样抱着他一侧的胳膊。孟澂莲如墨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脸上,略微走神。

***

另一边,暄王府。

夜色漆黑一片。

季干川醒来后只瞧见了熟悉的帐幔,右肩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个梦。

陈太医在旁候正把着脉,季干川头疼欲裂,唇色苍白,看清周围一切后瞳孔骤然一缩,神色阴翳的一把抓过太医的手:“我怎么会在这,阿鲤呢?”

不应该,不应该!

他明明是算好了地方,为什么没有和上一世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殿下,沈家小姐此刻还没寻到,但是刺客已经被尽数清理了。”陈太医面上还算恭敬,心里却是狠狠在叹气。

【暄王倒是对这未过门的王妃还算有情,昏过去了都不忘叫着人名字。可是这次再神情也没用,沈大人一向把女儿视为眼珠子,这会儿都要差人把湖抽干了,管你是皇子还是王孙,怕是心里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了。这没事好好的游什么湖,如今这月份,湖上也没什么景色了啊,这要是去庙里逛逛就算遇刺也人多此刻不敢太放肆,人躲哪了也好找啊。】

【女儿被连累的这凄惨,沈大人的性子,这会儿怕是悔婚了心都有了。】

阿鲤,竟然没回来!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应该在一起是吗?

还是这次出了什么差错,只有阿鲤一人被暗河带到了山里?

他心口一颤,这个时候那个山洞里如果只有阿鲤一个人,她定然是害怕至极的。

季干川当机立断,神色阴沉:“来人,带上府里所有的兵卫,沿着山崖壁的去找。顺着暗河找,定是在山上!”

他这次是刻意受伤,伤得比上一世还要重一点,又在水里泡了许久,这会儿已经是有些虚脱。按住肩上的伤口,他神色阴冷漠然至极。

阿鲤不会有事的。

悔婚?想也别想。

这次没能成功,他已经是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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