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泰兰纪元 1369年 12月5日 地点:羊肠小道
落石堆成的山丘堵死了整条羊肠小道,碎石缝隙间还冒着缕缕烟尘。
位于后军阵营指挥的朴海俊的黑虎暴躁地撕咬着岩石,虎爪在石面上刮出刺耳声响,却只刨下几块碎屑。
他额角的青筋暴起,铁灰色的背头被汗水浸透,黏在发际线处的爪痕状秃斑上。
"废物!都是废物!"
朴海俊一脚踹翻身旁的传令兵,那人的肋骨断裂声混着惨叫回荡在山谷里。
他扯开血红色丝绸衬衫的领口,虎头骨领针刮破了锁骨,渗出的血珠滚落在胸前的黑丝双刀上。
与此同时,前军的四位队长此刻正并排前行,他们的灵兽晶核在武器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第一番队队长的重剑插在地面,剑刃上的土系晶核让周围的泥土微微震颤。
他忽然停下脚步,铁靴陷入了一滩黏稠的液体中。
"不对劲..."他抬起脚,靴底拉起黏稠的丝线,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第二番队的弓兵队长蹲下身,指尖蘸了蘸地面:"水?哪来的——"
话音未落,断龙崖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
月光下,数道银白色的瀑布从悬崖顶端倾泻而下,宛如银河倒悬。
水流撞击岩壁的轰响盖过了所有惊呼,潮湿的水汽瞬间弥漫整个山谷。
"结阵!快结阵!"
第三番队的法师队长刚举起法杖,第一波浪头已经拍了过来。
冰冷的水流裹挟着碎石,瞬间没过了士兵们的膝盖。
重甲步兵的铁靴陷入淤泥,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平时三倍的力气。
有个高大的盾兵踉跄了一下,沉重的铠甲带着他直接栽进水里,溅起的浪花里飘起一串气泡。
"救我!我不会——"他的呼救被第二波浪头吞没,铁甲反射着月光缓缓沉入水底。
骑兵们的黑鳞马发出惊恐的嘶鸣,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兽疯狂甩动脖颈,将骑手甩进汹涌的水流。
有个骑手死死拽住缰绳,却被受惊的战马拖着在水里滑行,后背在尖锐的碎石上磨得血肉模糊。
"冰封!快用冰封术!"第四番队的骑兵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
法师队长已经将法杖插进水里,冰系晶核爆发出刺目的蓝光。
寒气顺着水流蔓延,所过之处腾起白色的霜雾。
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将几个正在挣扎的弓兵冻在了冰层里。
他们大张着嘴,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冰晶。
"停!停手!"步兵队长挥剑劈开冰面,"你连自己人都冻住了!"
法师队长的鼻孔流出两道鲜血,晶核的光芒忽明忽暗:"不行...水量太大..."
他的法杖突然炸裂,破碎的晶核碎片扎进脸颊,鲜血顺着冰霜流淌。
崖顶的水流还在不断倾泻,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个被冻住下半身的骑兵绝望地用佩剑敲击冰面,叮叮当当的声响很快被新一轮的浪涛淹没。
重甲士兵们像铁秤砣般沉入水底,水面只留下几个翻滚的气泡。
弓兵队长踩着同袍的浮尸想要上岸,却被水下伸出的手拽住了脚踝。
那些被冻僵的士兵在溺亡前本能地抓住任何能抓到的东西,将他一起拖入了漆黑的深水。
当最后一道瀑布停止倾泻时,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尸体。
月光照在结冰的血泊上,折射出妖异的红光。
四位队长瘫坐在仅存的岩石上,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
初略估计,前军剩余的4万人又损失了1万。
冰瀑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幸存的士兵们正拄着长矛喘息,呼出的白气在铠甲上结了一层薄霜。
忽然,潮汐密林深处传来弓弦震动的嗡鸣,数百支箭矢破空而出,箭簇撞击冰面的脆响在山谷间回荡。
"咔嚓——"
第一道裂痕出现在冰瀑表面,像蛛网般迅速蔓延。
骑兵队长抬头时,正看见一块马车大小的冰块从高处坠落,冰棱折射着冷光,将他惊恐的瞳孔映得发蓝。
"散开!快散——"
他的喊声被冰块砸碎骨头的闷响打断。
那个瞬间,骑兵队长的铁盔像蛋壳般凹陷下去,鲜血从盔缝里喷溅在周围的冰面上,立刻凝结成红色的冰晶。
"举盾!"
步兵队长声嘶力竭地吼叫,但幸存的盾牌已经不足三成。
有个独臂老兵刚举起残破的铁盾,冰锥就贯穿了盾面。
寒气顺着金属蔓延,瞬间将他的手臂冻成了青紫色。
老兵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第二根冰锥已经从他张开的嘴里刺入,后脑勺穿出的尖端挂着粉白的脑浆。
"撤退!撤回后军!"
法师队长捏碎了一块火系晶核,烈焰在冰面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但这点温度根本阻止不了崩塌的冰瀑,反而让融化的冰水浸透了士兵们的靴子。
有个弓兵滑倒在冰面上,眼睁睁看着磨盘大的冰块朝自己碾来,双腿像树枝般被轻易压断。
羊肠小道的入口处,朴海俊的黑虎正撕咬着最后一块挡路的落石。
虎牙刮擦岩石的火星溅到旁边工兵的脸上,烫出几个焦黑的斑点。
"通了!路通了!"
前军的溃兵像潮水般涌向通道,铁靴踩在血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骑兵们抛弃了战马,法师们扔掉了法杖,所有人都在拼命往后挤。
有个瘦小的弓兵被撞倒在冰面上,十几双铁靴从他背上踏过,脊椎断裂的脆响淹没在混乱的脚步声里。
"让开!老子是第三番队——"
步兵队长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刚踏入羊肠小道,脚下的泥土突然蹿出火苗。
火舌顺着浸透冰水的裤腿爬上来,眨眼间就把他变成了人形火炬。
焦糊的肉味混着冰水的腥气,形成令人作呕的雾气。
"地火!地下有地火!"
溃兵们惊恐地发现,整条通道的地面都在渗出幽蓝的火焰。
这些火焰像活物般缠绕着士兵们的双腿,将铁靴烧得通红。
有个重甲士兵疯狂拍打腿上的火苗,却让融化的铁水黏在了手掌上,皮肉烧焦的滋滋声伴随着他的惨叫。
法师队长试图召唤水龙卷灭火,但透支的晶核只喷出一股细小的水花,瞬间就被地火蒸成白汽。他
绝望地看着火焰顺着冰面蔓延,将撤退的路线彻底封死。
前军和后军之间,一道火墙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