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界（1）
1.
来法国也有一个多月了，但依旧没习惯这儿的天气也没习惯这里的饮食，其实来法国不到一周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脑子一热跑来这鬼地方，没朋友，也没有人伺候的感觉还真挺不习惯的。
但来不及了，我妈像是早有预感，特意打过一个电话来斩断我想逃回国的念想。
后来，我哥来找过我一回，本来以为他是担心我死活，后来才知道，这家伙这趟来法国的主要目的是陪他女朋友看秀，而看我，只是顺道而已。我骂他没人性，他却回答我“人性这东西得分情况”这么一句饱含哲学又暗地损人的话，可我也习惯了，顾新野这人就这样，逮着机会就会用他那套逻辑教育我。
再后来，我兄弟来找过我，就之前在国内打球时候认识的，挺玩得来的，不过他运气不好，正赶上我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的阶段，那时候，我们坐在凌晨时分空无一人的路旁，我玩手机，他在我边上抽烟。
这哥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就看出我被情所困，还非要给我支“能把想忘掉的人忘干净”的招，我当时没理他，但他特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别不信，真的管用。
我问他是什么，他告诉我只要把想忘掉人的名字写在烟纸上然后抽进肺里就真能忘记，听完后，大脑放空了几秒，然后我回了句直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自己特傻逼的话。
我说，真的？
他点头如捣蒜。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当下还真他妈信了他的鬼话。
那是我抽的第一根烟，在夜深露重的凌晨，当第一口烟雾随着凉风一块儿顺进嗓子眼的时候，我被呛得差点把肺给咳出来，那种感觉一点也不享受，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坚持抽完了一根。
但狗屁用也没，一到夜里，依旧想得不行。
后来我问他是亲测有效？结果他告诉我是从网上看来的。
不过后来我还挺感谢这哥们的，至少在学会抽烟后，心口没那么闷了，可还是颓，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除了学校和家，我很少出去社交，烟越抽越凶，酒也越喝越上头，生活一团糟，日子过得没劲透了。
有一次想她想到不行的时候，我没忍住跑她微博上去看她近况，用的还是专门用来关注她而申请的小号，像个傻逼，也觉得自己多半是没得救了。
那段时间里，夏竹经常会来我住所帮我收拾，有时候下午醒的时候她还在，客厅的灯开着，她在煮面，我说你别弄了，周末阿姨会过来，夏竹没说话，站在热水沸腾的煮面锅前，擡手在灶沿边打了颗鸡蛋放进面里，烟雾冒着，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搅着面，我正准备收眼，紧接着“咔”一声，她又打了颗鸡蛋进锅里。
也因为这个动作，我没回屋，而是待在原地看了半分钟后，拉了张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等面盛碗里端到我面前，再到面逐渐变凉，我一口没碰，她问我怎么了，我没告诉她煮面的习惯跟虞伽一摸一样，只说你以后别放鸡蛋了，我不喜欢。
夏竹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把面端走倒掉后又重新煮了碗没放鸡蛋的，我仍一口没吃，这回，她不说话了，默默承受着将那一整碗面当着我的面吃完。
我当时没心思去在乎她什么感受，也不想交代什么，只觉得累，所以我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回屋打游戏。
夏竹什么时候进的屋我不知道，也可能站门口很久了，我半点也没察觉到，屋内没开灯，外头天色全黑，荧幕光亮着，直到她的步子慢慢靠近，直到她的脸在交错的光影下变得逐渐清晰，那时候，床边的位置也稍稍往下陷了陷。
她的双手撑在床上，身子往我的方向靠，我他妈怎么会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她从跟我来法国的第一天起就想方设法地暗示我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