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揭穿(1 / 2)

第96章 揭穿

回到长公主府时,许钰林和李婧冉都已恢复了往日的神色。

蝉鸣寂寥,风拂枝梢,分离前许钰林朝她温声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

态度温顺恭敬,就像是陪同长公主游街后回府的公子。

李婧冉并未言语,只微微颔首,神态端得高贵冷艳。

同样是长公主面对府上公子的态度。

至少在旁边的奴仆看来,他们察觉不到两人之间的一丝异样,一切晦涩不明的情愫都被掩在浅笑和淡漠之下。

无人知晓他们方才曾在人影憧憧中微笑着注视着彼此,共同将同一盏孔明灯放入夜空。

无人知晓他们在摇曳晃动的小吊桥上听到了彼此骤快的心跳。

无人知晓他们在远离喧嚣的小巷里,浅酌后达成了某个相同的约定。

快乐与难过,幸福与不幸,爱恋与情愫,他们之间的全部都像是大海中央被凿穿了的船,在浓稠的夜色中无声陨落海底。

夜色平静如水,星星装点着如墨般漆黑的夜幕,宛若一颗颗细碎泛光的水钻。

静谧又美好的晚间,却注定了是个不眠夜。

李婧冉原本想回屋好生泡个热水澡,谁料她都还没来得及回屋,就瞧见银药神色匆匆地自不远处朝她走来。

银药平日里总是稳重的性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办事靠谱,鲜少露出这般慌乱的神情。

李婧冉当即便是心中一紧,开口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银药在她身前站定时,还微微有些喘,平复了下呼吸才低声道:“殿下,裴公子他.......”

她的面色很凝重,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着要如何用词。

李婧冉微微蹙了下眉:“他不是生病了在屋中静养吗?发生了何事?”

她今日入宫之前,裴宁辞还病恹恹的,应当也没有精力去折腾吧?

况且,自火灾之后,裴宁辞对她的态度已经软化了许多,他如今应当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搞一哭二闹三断食的小把戏?

银药面露难色,踌躇着不知要如何说,李婧冉见状对她道:“你直言便是。”

“裴公子他.......病逝了。”

这个意料之外的话让李婧冉顿时愣在原地,半秒后大脑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拼凑出这些字的意思。

她的第一个感觉居然是不可思议,和浓浓的荒谬,李婧冉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就离谱,裴宁辞上午不过只是生了场病,结果现在突然就死了?

这年头的原书主角都这么脆弱的吗?

李婧冉转身便往裴宁辞的院子走,银药快步跟在她身后,对她交代道:“裴公子的病情从下午开始恶化,大夫直言蹊跷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再观察片刻。谁料到了晚上,仆从进去送晚膳时,发现裴公子已经没了声息......”

李婧冉听着银药的话,心中总是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诡异的熟悉。

......裴宁辞这是在效仿“阿冉”当时死遁的情景吗?

她先前从飞烈营脱身时,用的就是裴宁辞给她的假死药,如今他这是在故技重施啊。

李婧冉如是想着,进了院子后直往寝房内走,推开门时果真瞧见床榻上空无一人。

银药说话的声音倏得顿住,她目光里露出了几分茫然:“裴公子他......”

她当时听到大夫说裴宁辞的死讯时,惊愕之下还特地进来探过的。

银药先前分明瞧见那位孤傲清冷的公子面色惨白地躺在床榻之上,已然没了气息。

只是如今,这位早该咽了气的裴公子居然消失了?

李婧冉却丝毫不讶异,她本就笃定这场“死亡”不过是裴宁辞的一些小伎俩。

至于他的目的,应当是为了从长公主府脱身。

只是裴宁辞就算离开了长公主府,以他如今的处境,他又能去哪里呢?

李婧冉言简意赅地让银药先去歇息,待银药出了门后,她坐在床榻边深深呼出一口气。

「小黄,按照原文的剧情,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情况了?」

小黄似是早就料到李婧冉会问这个问题,分外流畅地回应道:「宿主,先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先别生气哈。」

李婧冉沉默片刻,心累地摆摆手:「没事,你说吧,我习惯了。」

毕竟小黄他们公司已经把李婧冉最在意的东西兑现了,就算这个小破公司再不靠谱,她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才怪。

「你说什么!?」李婧冉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一个八度,听到小黄的答复后感觉她的头都在发晕。

小黄有些心虚,尽力解释道:「我们公司之前不是把竞争公司的发财树用开水浇死了嘛,他们公司为了报复,一把火烧了我们储存小说的库房。宿主你目前的这本小说就是被烧毁的其中一本,所以我目前没有办法去查看小说.....」

「但你别急!我当时粗略地跳着翻了一遍,还能记得一个大概!」小黄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亡羊补牢。

李婧冉叹息一声,自知不能寄太多希望在小黄身上,只是问道:「这样吧,我问,你答。裴宁辞现在在哪儿?」

小黄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道:「他应该去乌呈了吧?按照原书的时间线,在大晟封城水患发生后没多久,大晟就和乌呈开战了,而裴宁辞正是乌呈那方的挂名军师。」

李婧冉蹙了下眉,直觉小黄应该是漏了一个很大的信息。

她轻声询问道:「裴宁辞有什么资本能说服乌呈?还是说......裴宁辞和乌呈之间,背地里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

李婧冉先前听到原书中的这段时就觉得说不出的古怪,但当时毕竟还离得远,她也没深究,如今细细想来才觉得诡异。

乌呈和他裴宁辞非亲非故,他们凭什么如此轻易地就相信了裴宁辞的话,愿意借兵给他来攻打大晟?

裴宁辞的身份是大晟前祭司,这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啊。

小黄经她这么一说,也心觉有些古怪,犹豫了下只是道:「这毕竟是个快销网文,对逻辑没有太高的硬性要求,估计是小说里的bug(漏洞)吧?」

李婧冉只能如此说服她自己,她思索片刻转而又问道:「那原文中的结局是什么?他们三个分别是什么结局?」

小黄“唔”了声:「按照原文内容,严庚书是最早死的,大概在80%左右的地方就下了线。」

「那时他刚把华淑充入军营没多久,恰逢大晟与他国开战,严庚书誓死守城池,尸骨无存。我没看到他具体是怎么死的,但看网上的书评,他好像是在战场上单枪匹马地被敌军围剿,浑身被捅了足足有二十七刀,受尽折磨失血而死。」

李婧冉听得心中微涩,想起严庚书先前分外自信地对她说他绝不会战死沙场,只觉得命运有时候的确挺戏弄人的。

小黄努力回忆了下它考试前在凌晨两点抱佛脚时看的知识点,对李婧冉道:「李元牧据说好像是服毒而死的,裴宁辞很奇怪,他是跌落悬崖摔死的。」

李婧冉静默一瞬,低慨道:「全员BE(坏结局)?这作者是刀子成精吧。」

「是啊,网上当时骂声一片,所以作者后来开了个番外。」小黄话音一转,扬着语调对她道:「华淑单人的那种。番外里的她失去了爱情,但得到了整个天下。」

李婧冉笑了两声:「和华淑的人设还挺符合的。」

倒是达到了华淑的野心。

小黄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对她道:「对了宿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们公司对任务完成的评判标准产生一些变化了吗?上次时间紧没来得及跟你说完。」

李婧冉低下头随意应了声:「嗯,什么改变?」

小黄安静了片刻,随后才继续道:「你还记得任务分为两部分吗?第一部 分是分别让裴宁辞陨落、李元牧被驯服、严庚书俯首;第二部分是把他们三个的爱慕值刷满。」

「之前是必须完成两个部分,现在只要满足一定条件,只要二选一也可以算是任务完成。打个比方,你把严庚书的爱慕值刷到了100%,但他依旧没有折了自尊下跪,但只要附加条件被满足,严庚书这边的任务就算是成功了。」

李婧冉却并未感到惊喜,她只是精准地抓住了小黄话里模糊不清的那个点,问道:「那个‘条件’是什么?」

「......死亡。」小黄如是道,「只要任务对象死亡,并且你完成了任务的某个部分,就能被判定为成功。」

小黄似乎也明白这个看似放宽条件实则是异常的残忍,但它还是尽职尽责地把公司的话尽数传达给李婧冉:「还是以严庚书为例,他在原书中的死期已经在逼近了。只要你在他上战场之前完成任务的任意部分,你就成功了。」

李婧冉闻言,低着头讥嘲地笑笑:「不止吧。我不仅要完成二分之一的任务,我还要......在明知他会死的情况下,依旧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这似乎并不会容易多少。

小黄听出了李婧冉语气里的讽刺之意。

李婧冉算是脾气还不错的类型,先前被学渣小黄和他们这小破公司坑了那么多次,也并没有真的和他们计较,小黄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李婧冉的怒意。

已经不仅仅是不愉了,她是在生气。

既气他们公司的冷血,又气自己的不理智。

如果她真的能仅仅把这一切当成一个不用付诸于感情的任务就好了。

这个改/革不仅不会引起她心头这说不出口又没有立场的愤怒,甚至还会让她感到欣喜。

李婧冉平复了半晌,这才勉强按耐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轻轻带过这个话题:「对我有点信心好吧。」

她坐在屋内靠窗处,全然不知她此刻成了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

身处视觉盲区的裴宁辞注视着屋内的李婧冉,瞧见她的神色从震撼到悲伤落寞,最后分外勉强地低头笑了下。

她的确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的,裴宁辞如是心想。

乌呈属下在裴宁辞身后等了许久,不禁出声催促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还不动手?”

裴宁辞“假死”完后,聋哑的副作用也随之消散,属下刻意压低的话语一字不落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乌呈属下先前便对裴宁辞建议说他可以直接将他从长公主府无声无息地救出来,裴宁辞却选择了一个麻烦许多的假死药。

裴宁辞当时的解释是趁乱出府更容易,况且他还有件要做的事情,不能直接出府。

只要李婧冉一日不死,裴宁辞的红尘劫就一日不破。

裴宁辞原本想的是,他不仅要回乌呈,更要用她的鲜血祭出这条繁华之路。

只是如今......

在乌呈属下三番两次的催促下,裴宁辞终于点了头,嗓音淡漠地对他道:“放迷药。”

乌呈属下精神一振,连忙应“是”,从袖中掏出个一指细的小竹管,拔开管头便朝窗棂的方向吹去。

细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薄雾自管口漫出,谁料就在此时,一阵微风吹来,顿时把迷烟吹散了。

乌呈属下愣了下,觑了眼裴宁辞淡漠的面色,边从兜里掏出第二根迷雾棒,边讪讪解释道:“太子殿下放心,这药效分外强劲,吸入者从身体到意识都会被麻痹。您等下放心动手便是,她绝对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说罢,乌呈属下刚拆开第二根迷雾棒,还没来得及吹,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闷响。

他循声瞧去,却见方才还坐在窗边的妩媚女子此刻已经瘫在桌上不省人事。

裴宁辞见状,侧身朝屋内走去,乌呈属下则望着他的背影嘀咕了句:“方才那迷烟不是被吹散了吗?这药效还真是强啊。”

和小黄再三确认后,李婧冉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

穿书就像是被某种机制所禁锢,总有一些阻拦不了的事情和情节。

就譬如李婧冉和裴宁辞先前被追杀至悬崖时候,她强制性地被迫跌落悬崖,原因是只有这样她才能按照原书中的剧情一样,遇到崖底的严庚书。

此时此刻也是同样,李婧冉察觉到屋外诡异的白烟后,当即便猜想裴宁辞又要作妖了。

确认完她没法阻止裴宁辞离开后,李婧冉认命地无声叹气,尽管并未吸入白烟却装出了被迷晕的模样。

她紧闭着眼倒在桌上,听觉在那一刻格外的敏锐,听到了鞋子踏在青石地板自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渐近,随后陡然消失。

他应当是在她面前站定了,李婧冉心想。

与此同时,裴宁辞垂眼凝视了李婧冉半晌,淡淡的眸光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到她红润的唇。

他缓缓在李婧冉身前矮下身,指尖从袖口勾出一把削铁如泥的薄刃,拔刀出鞘之时神情冷淡又高洁。

静谧的夜色中,削铁如泥的刀片擦过刀鞘时发出了令人浑身寒凉的摩挲声,让李婧冉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她的指尖在那一瞬紧紧蜷起,却强行忍着并没有贸然行动,只是用最冷静的姿态迅速在心中分析着裴宁辞此时可能会做的事情。

李婧冉能感受的出来,裴宁辞的确是动了情的,她不认为裴宁辞此时此刻还能像先前那般,亲手要了她的性命。

她闭着眼感受着裴宁辞的呼吸渐渐靠近,落在她的脸庞,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痒意。

他似乎只是这么注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模样刻入自己的心底,永远都不再忘怀。

如同一个雕塑,停顿了许久,他才终于动了手。

她的一缕发丝被他轻轻挑起,裴宁辞手起刀落,割断了她的一段青丝。

发丝断裂,不轻不重的拉扯力度骤松,她的发尾再次轻飘飘地落回她的肩头,随之一同松懈下来的是李婧冉高悬着的心。

裴宁辞果然没有杀她,李婧冉心想。

她并未睁开眼,因此李婧冉错过了裴宁辞脸庞闪过的复杂神色。

裴宁辞收起薄刃,望着指尖的那一缕发丝,面上有怅然,有如释重负,有许许多多裴宁辞先前从未表露出来的情绪。

他垂着眼,将指尖的发丝打成一个简易的同心结,像是亲手为自己埋下了个解不开也吹不散的羁绊。

裴宁辞就像是浩瀚宇宙中的一艘飞船,然而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脱了轨。

他自认自己的情感是淡薄的,他对李婧冉并没有太深的感情,可面临抉择时,裴宁辞才发现他早就无法自控了。

裴宁辞自幼年便接触了周易星盘命卦等事物,这些年来算出来的无一不灵验。

他分外坚信这种占卜之术,而他给自己算出来的命盘上,清清楚楚地给他指明了方向:要么杀她渡劫,要么陷入深渊。

裴宁辞从没想过逆天而为,他也知晓杀了她是最适合的、也是唯一的出路。

他比谁都清楚放她一条生路意味着什么,但裴宁辞依旧这么做了。

在红尘劫和她之间,裴宁辞选择了她。

月亮的清辉洒了满室,裴宁辞俯下身,侧过头靠近李婧冉。

李婧冉不知裴宁辞心中所想,也并不完全了解红尘劫对裴宁辞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只以为红尘劫对裴宁辞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不渡劫也未尝不可,而渡了劫只会让他从此居于那无上之巅。

她不知道红尘劫是裴宁辞的生死劫,他选择放弃渡劫时,实则已经在清醒地看着自己走向无可挽救的田地。

如今感受着裴宁辞的再一次的靠近,李婧冉心中不由地有些紧张:裴宁辞他该不会是反悔了吧?突然觉得还是给她来一刀更加划算?

就在李婧冉犹豫着不知是否要睁开眼时,她却感受到额上微凉。

裴宁辞很轻地吻了下她的额。

倘若裴宁辞此时面前有一面铜镜,他会发现镜子中的人是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分明是熟悉的脸庞,金眸中却带着连他自己都从未见过的温柔。

不过是一个命盘罢了,裴宁辞心想。

既然世间难得双全法,那他便逆一回天又何妨。

废弃的寝殿之内,竞争对手倏得睁开眼,自榻上直起身。

「道具解冻了吗?」竞争对手对系统问道。

系统的机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平静无波地道:「已解冻。请问宿主是否要使用道具?」

「是。」竞争对手眼眸黑沉一片,「开启传送阵,把我送到裴宁辞那边。」

一阵昼白的光亮自废弃的寝殿绽出,不过须臾便再次回归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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