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幸福(1 / 2)

第116章 幸福

严庚书似乎是他们三个里最成熟的——这是李婧冉在这个时空观察了他好几个时辰后,得出的结论。

似乎除了在刚发现李婧冉消失时逼宫,严庚书没有作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他从李元牧口中得知了真相后,冷静地把剑从李元牧脖颈处收了回来,冷静地和李元牧洽谈,最后冷静地回了府。

然后画面一转,按李婧冉的经验应当是略去了中间的一些过程,直接跳到了严庚书几年后定居楼兰时的日子。

此时此刻,屋内水汽氤氲,木桶里的男子背对着李婧冉,光/裸的手臂线条流畅健美,高束的黑发如今散下,背脊沟在墨发间若隐若现。

湿润的水珠顺着他深凹的线条末入木桶,引得人遐想连篇。

李婧冉仗着严庚书看不见,光明正大地靠在衣架旁,抱胸欣赏着,“啧啧”了两声。

「这身材,这比例,这次的穿越可算是幸福点了。」

不得不说,即使在床上已经看过摸过咬过无数遍,但李婧冉每每窥见时还是会被惊艳。

汗水雕刻出的身体自然是完美的,更何况严庚书平日里嘴上放浪但衣领拉得比许钰林还严实,李婧冉也是后来才发现蟒袍衣领处若隐若现的黑纱原来不是他自己搭的。

而是正经的大晟官服。

嗯,正经的。

李婧冉自然不会怪罪自己那被小黄带污的脑子,分外洒脱地认定是严庚书的问题。

物随其主,不论是包腿皮靴还是黑纱蟒袍,再正经的衣物都能被他穿得色气。

李婧冉正望着他的背影胡思乱想着,谁料下一刻就瞧见严庚书滑进了水里。

李婧冉:!!!

「我的妈呀刚才装得那么冷静,你别想不开啊!」李婧冉目光急切地环绕了下四周,随后定格在她方才靠着的衣架上。

她在先前几次的穿越里就发现了,只要她心中一动,就能随心所欲。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瞬,衣架上的雪白布帛就像是天外飞饼似的忽然兜头朝浴桶落下。

严庚书刚沉入水面屏息半晌,忽然被布帛蒙了脸,“倏”得一下钻出了水面,青筋分明的手攥下了布帛,目光下意识警惕地环绕了一圈。

被他捏在手里的李婧冉:「......规矩点!摸哪儿呢!!!」

可惜她只是个可怜无辜又弱小的小毛巾,小毛巾是不会说话的。

严庚书拧眉扫视了一圈,门窗是紧闭的,没有丝毫被外人入侵的迹象。

他犹疑地收回视线,倒也不介意布帛已经湿了,草草拧干水分后,自木桶中起身。

李婧冉被他拧成了麻花,深深感觉要是她此刻不是个灵魂的话,约莫都快被拧得窒息了。

就在她还晕晕乎乎之时,男子微凸的喉结在她眼前放大,再放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今成为一块布帛的李婧冉失声尖叫。

虽然但是,他们连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但这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严庚书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丝毫不知晓把他看光的流氓如今正被他捏在手里。

不仅看光了他,还被迫细致地感受了下他的每一寸皮肤。

犹沾着水珠的脚踝迈出浴桶,带了一串湿漉漉的水珠。

布帛被男子漫不经心地捏在手里,拭过肩颈和线条清晰的人鱼线,被他撂在了浴桶边。

李婧冉被折腾得七荤八素,视线朦胧地看着他披衣,幽幽叹了口气。

算了,也好,起码严庚书目前看起来精神状态还算稳定。

李婧冉不知晓的是,严庚书一般鲜少泡澡,也从不会把脸浸入水中。

除非是为了掩盖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泪水。

屋外传来几下轻轻巧巧的叩门声,软糯的声音自门外传来:“爹爹,锅它自己烧起来了。”

语气天真无暇,无辜得让人不忍心责怪。

李婧冉听到后顿时一愣,这才想起来她和严庚书还有个孩子呢。

她措不及防地想到了先前在马车上瞥见与他说笑的女子,当时被她误会成了严庚书的少妻。

......还真是离谱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严庚书早已对女儿这一套捣蛋装乖撒娇的套路免疫了,闻言深吸了口气,边迅速地系好衣带边扬声对方尔南道:“你给我站在原地,不许跑!”

方尔南自然不怕严庚书,在门外“略略略”了几声。

就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严庚书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纸老虎,每次狠话说得比谁都凶,但永远都没有实际行动。

严庚书打开门后铁面无私地拎着方尔南的衣领,垂眸阴测测问她:“说吧,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方尔南眨了下眼,奶呼呼地撒娇:“爹~爹~”

李婧冉看着严庚书额边忍得突突跳的青筋,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抹笑。

她料想严庚书会是个很溺爱闺女的父亲,但如今亲眼见到这一幕时,仍是觉得格外温馨。

严庚书这次却铁了心要让方尔南长长记性,冷着脸斥她:“我跟你说过什么?”

“我对你只有三个要求:进我屋前先敲门,玩完绣花针后别到处乱插,不要靠近厨房。很难吗?”

严庚书话语里的内容是收敛的,他从不会在孩子面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但他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地严厉。

方尔南从小到大都没被他这么训过,如今眼眶立刻红了一圈,瘪着嘴不言语。

严庚书毕生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狠了狠心:“说话。”

“我只是怕你抛下我走了!”方尔南“哇”得一声就哭了,一边哭一边抽泣着道:“今天是娘亲的忌日,我怕你又......又......”

严庚书的眸光中浮过一抹错愕,脸庞的情绪在那一瞬凝固了片刻,寸寸瓦解。

他僵硬了许久,这才慢慢地蹲下身,有些不自然地对方尔南道:“别哭了。”

也不知是否和隔三差五来访的许钰林呆久了,方尔南从小就是个人精,既懂得察言观色又懂得蹬鼻子上脸。

如今捕捉到严庚书面上那抹内疚后,她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泪,再接再厉继续卖惨:“前些日子学堂里的女先生让我们写‘我的娘亲’,别人家的小朋友都写得好好,唯独只有我一个,半个字都写不出......”

纵然严庚书有心想哄她,听到这里也忍不住铁面无私地揭穿道:“别装,你就算写其他题目也没写出来过。”

“......”

方尔南小脸一垮,眼看她张嘴又要嚎啕大哭,严庚书立刻妥协:“见好就收啊。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我娘亲的事情。”

严庚书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嗓音有些艰涩:“方尔南,你还小,有些事情......”

“可是我想知道。”方尔南很执拗,每个字都往他心窝里戳,“学堂里每次有人嘲讽我说我是个没娘的孩子时,你就知道让我拿粉色的小铲子去铲他们。可我觉得他们说的对,因为我根本对娘亲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你一直跟我说娘亲会回来的,但娘亲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她是个怎样的人?长得怎样,性格怎样,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不知道。”

童言无忌,方尔南的每个未经修饰的字眼都让严庚书久久无法回神。

他和方尔南之间虽名为父女,但父亲带女儿本就诸多不便。

严庚书不是个心思特别细的人,花在方尔南身上的时间也不算多,甚至连方尔南在六岁时被流氓表白的事情还是他从许钰林嘴里听说的。

他不擅沟通,况且也总先入为主地觉得很多事情是孩子不需要知道的,因此父女俩从未就这个话题真正探讨过。

方尔南把许钰林教她的话术全都用完了,但严庚书的神情仅仅是有些松动,却并没有松口。

她的小拳头攥了下,冒险地首次朝这位并不算太亲密的爹爹袒露了自己的真心话:“爹爹,我很害怕。”

“我问过许叔叔了,你房里那个药粉根本不是糖霜,那可是五石散啊。”

方尔南一想到当时的场景,眼泪就忍不住扑籁籁地掉:“要是我当时并未推开你的房门,你是不是就要吃下去了?”

“......许钰林怎么同你说这些。”严庚书偏了下头。

李婧冉一口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舒不出放不下,神色有些怔然。

严庚书他并没有否认。

那可是五石散啊!

就连像方尔南那么小的孩子,都明白这个东西碰不得。

那些王公贵胄家里的子弟习惯了挥金如土带来的快感,那种乐趣已经让他们腻味了,他们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才能感到快乐,因此便产生了这种五石散。

只要碰一点,不知今夕是何夕,快乐似神仙。

但这个东西犹如毒罂粟,美则美矣,却会令人上瘾,害人性命。

严庚书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他不会不知道碰了五石散后人便废了。

......但他竟险些做出了这么不理智的事情。

李婧冉这才惊觉她错得离谱。

严庚书哪里是冷静啊,他只是太决绝了,差点就毁了他自己。

兴许是因为有家国之责在身,李元牧和裴宁辞纵然疯但都很清醒。

可是严庚书如今辞了官,他身上不再有任何重担了,唯一的羁绊便是得让自己活着。

身上被割了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怎么办?上药。

身上被割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刺痛伤口,怎么办?治疗。

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并且再也痊愈不了,然而又必须得活着,怎么办?

那就只能选择麻痹他自己。

倘若不是方尔南那天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他的房间,此刻的严庚书兴许当真已经成了一团烂泥了。

“不会的。”严庚书嗓音有些哑,他平视着方尔南,再次低声对她重复道:“不会的。”

他那时候着实是一时冲动,如今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他也舍不下让方尔南当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既然过继了她,总归是该对孩子负责的。

严庚书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是想知道你娘亲的事情吗?你问,我来答,行不行?”

方尔南闻言,立刻收了眼泪,袖子一擦,目光炯炯地重重点了下头。

李婧冉的眸子原本都有些湿,如今看到这一幕后,眼泪硬生生被她憋下去了。

严庚书想必也很无语,沉默几秒后才无力地道:“问。”

方尔南仔细思量了下,语不惊人死不休:“和裴叔叔李哥哥比起来,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里?”

严庚书被她这鬼机灵的问题气笑了,毫不留情地在她脑门弹了个暴栗:“这是你该问的吗?”

方尔南捂着脑门“嗷”了声,委屈巴巴地道:“我还不是为爹爹你操心嘛。”

“不需要。”严庚书铁面无私地搪塞了她,目光不善地盯着她道:“还有,你叫我‘爹’,喊李元牧‘哥’,不合适吧?”

方尔南心中腹诽着想他明明比李哥哥大了九岁,但念在如今还有求于他,口中从善如流地应下:“李叔叔。”

严庚书原本还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但被方尔南这么一问,顿时也起了些心思。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方尔南:“如若......我就随口一问啊。如若让你自己选择要跟谁,我们三个你选谁?”

方尔南立刻从严庚书的话里听出了他的试探,毫不犹豫地张口就道:“当然是爹爹!”

“爹爹虽然偶尔脾气暴躁、有时不讲道理、间歇性心烦,一直很独.断......”

“方尔南。”严庚书凉凉喊她。

方尔南讨好地笑了下,话音一转:“但是爹爹你忠贞啊,而且你会做饭诶,你看这世上几个男子会下厨房?”

李婧冉也颇为认同。

严庚书的厨艺还算是不错,虽然够不到御膳房大厨的水准,但好歹也算是可以入口,尤擅爆炒类的菜。

最重要的是,严庚书态度积极啊,她但凡在大厨下班后嘴馋了,哪怕是深夜,他也没推辞过。

别人是事后烟,他们是事后夜宵,李婧冉如今想到还颇为怀念那盘青椒小炒肉。

严庚书听着方尔南的话,仔细一琢磨,觉得十分有道理地点了点头,不由地追问道:“然后呢?”

方尔南卡壳一瞬,但分外自然地继续拍马屁:“而且老男人多好啊,老男人会疼妻子,能把妻子宠上天。”

严庚书微眯了下眼:“方尔南,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呃.......”

糟糕了,一时嘴太快了。

李婧冉听着这缺心眼儿的父女二人拌嘴互坑,倒也觉得颇有意思。

直到他们二人玩笑完了后,严庚书才敛了神色对方尔南道:“你娘亲是个很好的人。”

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习武上,如今才痛恨当时为何没好好读书,如今都想不出一个何时的词语来描述她。

严庚书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终艰难地憋出了一句:“特别特别好。”

“唔,”方尔南应了声,“那她为何要走呢?又何时回来?”

这个问题难倒了严庚书,让他半晌都没能回答上来。

他只能对她说:“我也不知。”

“她只是不属于这里吧。”

在之后的几年里,严庚书都过得还算如意,自己盘了个武馆做生意,平日里隔三差五地去坐个堂。

他的生活健康又规律,每日七更天起身,关心下方尔南的学业,下午去武馆坐堂,晚上回家做晚膳并收拾下方尔南的狗窝。

李婧冉一直隐约感觉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怪在哪儿。

严庚书的生活分明看起来很惬意,不是吗?

直到某天,方尔南迎来了初潮,严庚书和她大眼瞪小眼半晌,两个人都很尴尬。

等一切都料理好后,严庚书站在院子外头等她,神色是难得的局促:“你自己记着些,这些日子别碰凉水.......”

“你别说话!”方尔南语气闷闷的,只觉想把自己当个鹌鹑一样埋起来,好半晌后才强忍着羞赧开口:“你就不能找个姐姐来和我说吗?”

严庚书叹了口气:“祖宗,我上哪儿去给你找个姐姐?”

他又没有娶妻的想法,自然不会去接触其他女子。

方尔南下意识道:“你的友人难道都和你一样不娶妻吗?”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愣。

李婧冉这才恍然间意识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自从来了楼兰之后,兴许是因为语言问题,又兴许是因为心态,严庚书从未主动接触过外界,也没有任何朋友。

......可他以前分明是个呼风唤雨的人。

军营那么一大帮子人都是他的弟兄,他们可以一同肆意地醉酒高歌,一起侃天说话,一起天南地北。

然而如今,那个在众星捧月间笑得恣意的男子已经死去了。

严庚书还活着,但他对生活已经没有了激情,他没有这个兴致再去耗费额外的精力去认识其他人。

他早已不再年轻,乍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后,已经很难再活出像以前那般的生活,也很难再找到几个知心人。

在异域他乡,严庚书已经一无所有,只余两个牵绊:

其一是希望方尔南好好长大,其二是在等一个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人。

好在这也并不是件非常大的事情,严庚书只花钱找了外头的人,让那位大婶仔仔细细地和方尔南讲了下女子之间的事情。

送大婶出门时,大婶望着他,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你这样的男子啊,婶子我见多了。”

“以前跟了妻主,付出了身心,后来被她喜新厌旧地抛弃了是吧。”

严庚书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原本不想在她身上多费时间,但听到这里还是禁不住反驳了一句:“她不是喜新厌旧。”

她只是留不下来。

哪里是她抛弃他呢?

李婧冉明明和他们一样,都是被世界玩弄的可怜人。

婶子听到严庚书的话后,一脸的“你知我知”,提醒他道:“还是得保重自己啊。”

“我儿子......”婶子看着严庚书的神色多了几分哀伤,像是在透过他去看她那早逝的孩子,“他就是类似的事情,郁结在心啊。后来年纪轻轻就走了,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婧冉心中咯噔了一声。

画面再次一转,严庚书已早生华发,终于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某天趁着方尔南还没回家时去附近的医馆看了看。

结果那位婶子还真是一语成谶。

“公子如今郁结于心,切忌忧思过度,否则恐怕......命不久矣啊。”

医馆老者的话在严庚书耳畔回荡着,也让李婧冉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严庚书本就是个不愿多说的人,凡事都压在心底,如今来了楼兰后也无人可以倾诉。

在这种情况下,不闷出病才是奇迹,可惜上天并没有眷顾他。

所谓病因是你,从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浪漫,而是一种永远都无法痊愈的慢性疾病。

它不会在短时间内要了人的命,只会在无数个没人知晓的瞬间,缓慢的、一点一点的割入骨髓,隐痛传至心扉。

严庚书回了院子后,方尔南还没回来。

一只灰扑扑的野猫跟着他溜进了屋,严庚书找了条鱼,俯下身放在它面前。

看他的熟稔程度,这只小猫应当是他们家的熟客。

李婧冉在旁边看着严庚书毫无异色的模样,抿着唇望他,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妙。

如今严庚书越平静,她越是心慌,生怕他又会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她眼睁睁看着严庚书挑水,劈柴,昔日拿剑握刀的手如今做起零碎的家务事时同样是利落的。

得知自己的病情看起来似乎对他没有分毫的影响。

他料理好一切后,才转身进了屋,锁上门闩后才从床头柜里抽出了个檀木盒。

檀木盒雕工格外精致,对以前仍是摄政王的严庚书而言自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如今出现在这洁净却颇为简陋的两室小院时却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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