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
陈慧兰接到老师的电话连假都没请，跑出单位拦了个的就往学校赶。
车还没停稳她就拉开门跳了出来，叶云枫正站在学校门口冲她招手——唐许怕挨揍，再次打完溜号，留了他一个人抗雷。
看见儿子安然无恙，只是手上破了点皮，陈慧兰这才感觉膝盖有些发软。
她一口气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你们老师说又是骨折又是打群架的，电话里也没听清，谁骨折了？为什么打架？扬扬呢？怎么没和你在一块儿？”
叶云枫拉着她边往学校里走，边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刚说完陈慧兰狠狠地给了他个脑瓜崩，紧接着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他要球就给他啊！回来找大人对付他们，你跟个小流氓较什么劲！在家你倔就倔了，我们都让着你，到了外边以为都像父母这样让着你吗？球没了还能再买，命没了怎么办！”
陈慧兰也明白不能全怪儿子，可是光听个大概她就忍不住后怕——这其中但凡有一点点差池，结果都不敢想象。
“我就不想给他！他骂我小白脸！还骂陈飞扬是野种！是没娘养的□□崽子！”
陈慧兰被噎了一下，随即拍着叶云枫的脑袋道：“不许骂脏话！”
叶云枫忿忿不平道：“赵坤就是这么从后边打我的！比这还狠！要不是陈飞扬我肯定得栽个跟头！”
陈慧兰又气又心疼，轻轻揉着叶云枫的后脑勺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扬扬你还能站在这？骨折的没准儿就是你了，骨折都是轻的！”
“你要是把足球给他们，扬扬也不见得和人打起来。”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向他爸交代啊，踢个球把命踢丢了？这辈子我都擡不起头来……”
陈慧兰开始发挥丰富的联想力，分类讨论逐条列举了各种惨不忍睹的假设。
叶云枫想说这不是都好好的么，但见她发这么大火又不敢吱声，一路上都委屈地低着头。
踏进阴凉的教学楼，陈慧兰的怒火也随着温度降了不少。稍稍冷静几分钟，俩人往二楼的办公室走去。
“……瞧瞧你这个态度，完全不知道悔改！一个小学生，都能把初中生打骨折了，你肯定觉得特别骄傲，特别给学校长脸，对吧！”
陈飞扬麻木地看着周莹，他已经被训了将近半个小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了。
“少拿这个眼神看我！以为我乐意教你啊？谁摊上你谁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还巴不得早点解脱，谁知道就这么几天了还给我捅娄子！”
“我就不该让叶云枫坐你旁边。这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考不好就算了，是不是还想拉别人下水？他和你这种育西的预备役可不一样，将来是要上重点高中，上市三中的！
“听见刚才叶云枫在操场上挨骂了吧，我告诉你，这都是被你连累的，他妈要是知道你撺掇人家儿子大下午的去踢球，肯定想掐死你！”
陈慧兰在回荡着训斥声的楼道里听了一会儿，有点想掐死这个老师了。
“我先去厕所，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组织一下语言，等会儿见了叶云枫他妈……进！哎哟，正说着您就上来了！”见陈慧兰敲门进来，周莹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嘴角。
陈慧兰见陈飞扬确实没有受伤，暗暗松了口气，随后面色不善地说：“您好，周老师。”
周莹站起身：“您好您好，您在这边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陈慧兰点头：“您请便。”
陈慧兰推门的瞬间，陈飞扬由不怕开水烫的死猪迅速萎靡成了缺水的豆芽菜，两个大人没注意到，叶云枫却看了个满眼，嗤之以鼻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陈飞扬没心情回应，周扒皮出去后，他小声道：“陈阿姨。”
陈慧兰严肃道：“听见我刚才在操场上说什么了没？”
他忐忑地摇了摇头：“没有，听不清说的什么。”
陈慧兰放了心，陈飞扬却黯然道：“您别骂叶云枫了，他是被我连累的。都是我不好，我没能好好保护他。”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陈慧兰愣了一下，忽然记起陈飞扬曾经信誓旦旦说过：谁要是欺负叶云枫，就打断他的腿。她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而他居然把这当作一种使命来履行。
“……陈阿姨，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和叶云枫一起玩了？”
陈慧兰心酸地叹了口气，轻轻弹了陈飞扬一个脑瓜崩。
周莹一推门，看见陈飞扬摸着额头惊讶地看着陈慧兰，而陈慧兰眼睛有点发红，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忙道：“别生气，我特能理解您的心情！”
“唉，这事也赖我，当时叶云枫主动提出要坐在陈飞扬旁边，本想着这个差生在好学生的带动下能有所进步，没想到出了这么档子事。”周莹痛定思痛道，“我这个班主任也有责任，没能及时发现问题，要是早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