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
叶云枫感觉陈飞扬多少有些不合群,他和唐许不对付这能理解,但为什么对别人也不客气?要么把人晾在一边,要么让人下不来台。
回家的路上,叶云枫问他:“你刚才为啥不高兴?大家没别的意思,就是开个玩笑。”
陈飞扬“嗯”了声:“我知道。”
陈飞扬更想不通,叶云枫同样被排挤过,怎么做到一下就原谅了唐许,对曾经不搭理他、甚至完全不认识的人一团和气的,也不怕哪天重蹈覆辙,简直心比天大。
叶云枫看他闷闷不乐,不禁伸手把他的眉头向两边舒展。
陈飞扬拍开他的手:“干什么!”
叶云枫见他眉毛又弹回去了,无奈道:“第一次见你就这个表情,我还以为哪得罪你了。”叶云枫把早上没说完的事告诉了陈飞扬,又说:“有时你太不…不太友好,这样不容易交到新朋友。”
陈飞扬摁着眉头道:“交那么多朋友干吗,煮着吃啊。”
他依稀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那天他把好赖对付的作业交了上去,不出意外地挨了顿臭骂。回到教室发现书箱里又被塞了堆垃圾,这种事比一年级时少了许多,但依然时有发生。晚上照例被请了家长,在他终于在要爆炸的边缘,有个人撞上了枪口。
陈飞扬庆幸地想:幸亏当时他爸在后边,要不非得揪着叶云枫来场暴打。
叶云枫则腹诽道:唉,真拧。
陈飞扬虽然对交新朋友没什么兴趣,但对不友好这件事却上了心。
新的开始,他想给罗老师留个好印象。
而且英语课是真正的从零开始,所有人都在同一起跑线,陈飞扬在这门课上铆的劲儿不亚于他给赵坤的那一闷棍。
开学第一节课,罗乐把英语是什么,怎么学介绍了一下后,问道:“现在还缺一个课代表,有没有愿意毛遂自荐的同学?”
大家面面相觑,学习差的没信心,学习好的也有顾虑:英语书长得跟天书似的,老师说简单,可万一学不好就丢人了。
有人互相怂恿,但是没有人主动举手。
这在罗乐意料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对未知事物抱有好奇的同时又怀着不安或恐惧,正当他准备像往常一样准备随便点一名学生时,陈飞扬举手了。
罗乐稍稍有些惊讶,随即欣然道:“好,那就陈飞扬吧。”
他带这个班之前就认识了这个学生。
那时罗乐刚进学校没多久,教英语的同时,还要到因为有老师怀孕而人手不足的低年级代课,每天活得就像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再加上一堆杂七杂八的事,几乎丧失继续干下去的动力。
只是一回无意中的开导,那之后陈飞扬每次碰到他都会礼貌地打招呼,这种爱人者人恒爱之的回馈,也算给当时的他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飞扬的身上,有诧异有轻蔑,陈飞扬一概无视,只选择性接受了老师鼓励的眼神。
新学期除了多了一门英语课,换了一个语文老师,一切照旧。
只是打架事件经过看似风平浪静的两个月的发酵,衍生出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版本。
比如陈飞扬以一己之力打断了对方五个人的腿;比如他在少林寺学过武,这架打得不费吹灰之力,最后飞檐走壁翻回了学校;比如学校出了个堪比贞子的小学生,用意念就能把人弄死,就在他使用超能力的最后一刻被他的朋友拦下来了……
经常有听信谣言不明真相的学生来参观他。他们每周一轮换座位,开学第二周陈飞扬坐到了后门旁边,几个低年级的智障玩起了轮番敲玻璃窗引起他的注意然后迅速逃跑的游戏。
陈飞扬额头青筋直蹦:自己没冲出去暴揍他们,真是越来越友好了。
秋意渐浓,白天还残存着秋老虎的余威,早晚已经有了丝寒意。夏蝉似乎预感到时日不多,时而爆发出阵阵高亢的悲鸣。
随着千禧年的临近,末日传言东山再起,且经过口口相传的润色越发生动逼真,唐许还带了本探索类杂志来佐证世界毁灭毋庸置疑。杂志广受好评,很快就被大家抢走轮番传阅。
国庆长假前一天,杂志终于传到了叶云枫手里。美术课上,叶云枫把它压在课本下做贼似的看了起来。
上面用了大量篇幅解析诺查丹玛斯的预言,配上一堆白骨森森的骷髅、带着血迹的魔法阵、神秘原始部落的祭祀和几张言之凿凿的老外面孔,简直有种摄人心魂的魔力。
窗外的阴风呼呼作响,叶云枫侧头看向暗沉的天空,团团乌云正簇拥着挤在一起,拼成翻涌的灰黑色幕布,它们密不透风地罩在地面上,世界末日好像近在咫尺。
他忧心忡忡地想:不知道世界怎么毁灭,是不是到了那个时间所有人瞬间死亡?但愿如此,他可不希望小行星撞击地球,只砸到半个身子就惨了,活活疼死。
不过如果挖一条足够深的地洞会不会躲过一劫?万一活了下来,地面被砸得稀巴烂,以后住哪呢?像诺亚方舟那样,大家都在海上漂流?那船上应该有不少外国人,还得靠英语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