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修仙文里的女配23
如果在第一个任务世界里,海秋荻待超过二十三年是历史最长,在寻常任务世界的五年计划是她的任务习惯。
那么,在此方世界,自离开本界面的天道空间后,她百般尝试脱离世界而不行,只能在这庄园内待着一年又一年……五年后,她就已经习惯山中的清净生活,尝试用书珏记录过往的任务和进行总结自省。
随之第一个十年过去,海秋荻对音道、时空法则的运用更加深刻;当第一个四十年过去,心宁人清的她终于迎来露荷成为首座渊明真人的巽峰管事。
这方世界的主线开始转动,穿越女主也在这方异世降生,而距离女主到乾坤门拜师学艺还有六年。
这时候,海秋荻心思要完成音泓峥这位师父的传承任务,邀请拂晓真君到山中做客,给她弹一首《孟婆语调歌》。
拂晓真君听后,恍惚的面容露出一丝清浅的笑色,纱袖如翠羽,随风轻摆。
她拎起玉白色的酒壶,灌下一口酒,墨发轻忽,似同她一起长出一口气。她朝海秋荻露出一个绝艳的笑容,轻动腰肢、款款起身,悲情道:“你弹得很好,只可惜情不够动人,洗剥不净我对他的情谊。
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不回山吗?”
海秋荻摇头,转眸间又点头道:“山中有情却苦,他有牵丝,但难勘破。惯来所说的天地山海,不过是他挣不出的自缚之语。”
【琴心出世,心无牵丝。倘若他真能做到这点,又怎么会去人间走一遭。】
“不错,你确实精进得很快,而且你懂情,又放得下,比起你那嘴硬又不爱说的师父更通透。他没选错徒弟,反倒你……选错师父,呵。
我修得是苦情道,恋上一位清宁宗的无情剑修。
苦情苦情……那就是要历人间最苦的情劫,方能得道破念,以求正法。
然而,情之一字,甜时如蜜,甘之如饴。苦时如鸩毒砒//霜,断肠呕血,痛彻心扉。
或许我在你师父的隔壁山头恣意痛骂、欢笑作歌等等放荡行为,影响他的天音道心。
音泓峥誓言要以心音杀苦情,对我弹《孟婆》。
然而,有一天他的琴音充满绮思杂念……你猜怎么着?”拂晓真君看向她,露出一丝无解又无奈的笑。
海秋荻垂眸敛神。四十年的山中清净岁月,静修己心,足够她这个历世不少的凡人涤净凡尘,看清人世的烟波情海。
她无情无念道:“他动情了。”
“对,所以他下山,至今未归。”拂晓真君摇下手里的酒壶,随手扔进碧水荷的大缸,被荷叶一卷扔了回来。
拂晓真君扬手接住抛来的酒壶,朝海秋荻道:“你比你的师父更适合此道。你的孟婆确实让我有片刻的恍惚,令我想起曾经未入道时的闲时自然。
但你知道吗?
道……什么是道?那是条不归路,修士但凡踏上立志的道,就不曾有任何退回的路。”
“若有比你心志更强的道压制你的苦情道,是否可以令你解脱?”海秋荻从冰机琴前起身,迎眸看向她。
拂晓真君莞尔,笑得恣意又妩媚。
她道:“你当我为何修苦情,我就是要比无情剑道更强。这世上能比无情剑道意志还坚韧的道可不多。天音道以大音为方向,怎么可能强过无情、甚至苦情的意志?”
海秋荻暗吸口气,朝她拱手。
【无情无念无心迹,苦情苦思苦心痕。果然如千钰所言,走路靠自己。旁人拉一把可以,但真正能走出来还是那颗不愿溺苦的心。
拂晓真君甘愿溺情海自苦,再强的孟婆都只能压制她一时,而不能剖心明迹踏出苦海。】
拂晓真君绕着手里的酒壶,漫步离开庄园。
海秋荻轻叹口气,走到碧水荷边的大缸,以手搅弄缸里温凉的水,轻声道:“修真人都难勘破情,便是连师父都陷入迷茫而入世道。我呢?”
她屈指一弹摇摆的荷花瓣,逗得白绿花瓣上起一丝如血般的红丝。
海秋荻抚摸花瓣纹路,轻笑道:“你也动情了。我有情有心,但不执情不执心,随缘起落,迎来送走,留痕不留迹。
天寰地宇,见世界见虚空,音心牵世间情,有所历而不执。
小家伙,这是我的道,你可不要对我动情。”
碧水荷明显羞恼了。荷叶曲卷缩回水下,连花瓣都把中心的花蕊藏起来。
海秋荻看到荷花中央本该是莲蓬的地方已经萎缩成发育不良的样子,从《南溟妖录》上看过一句:妖荷雌雄一体,若生莲蓬乃是母体,若花蕊盎然乃是雄体。
“因果法盘结因果。这就是我种下的因,也当受你的果。”
海秋荻点了下迟迟不肯缩回水面下的碧色花苞尖,露出一丝了然通透的笑意。
几日后,尚星云登门拜访,一脸神色怏怏,也不多说。
海秋荻用碧水荷的凝露给她泡一壶山中清茶,加一碟亲手做的奶糕点心。
尚星云就品着荷香清茶,吃着点头,耳闻海秋荻吹起舒朗的笛声,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待笛声停落,她才缓缓开口:“师父从你这里离开后,喝了三天的酒,留下一张讯符就去找那个让她入苦情道的男人了。”
海秋荻旋手把冰机笛抛向碧水荷,任由他曲卷着放进大缸里清洗。她走到星云旁边,抱住她道:“我很高兴,你没走苦情道。”
“师父说我性格孤僻难融群,不适合她的道。”尚星云转身抱住海秋荻的腰间,贴着她的胸口,委屈道,“旁人都说筑基修士已活过百多年,哪里还有看不开的人情世故。然而,如我这样的筑基修士却怎么都不懂,师父为什么一定要自苦入道?”
海秋荻抚摸她的长发,轻声道:“星云,或许道不一定是自己所选,有些时候走着走着就入了道。拂晓师叔不会是入筑基就选苦情道,定然是有那么个机缘促成此道。”
尚星云仰起头看她,难过道:“但是她的道太苦了,我们峰上最多得就是酒。有一次我同她说:我恨那个让你入苦情的男人。师父说:不怪他,路是我自己要走。
我不理解。若是我,真有那么个男人让我自苦,我就杀了那个男人证道。”
“呵……”海秋荻轻轻地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尚星云推开她,转回去倒杯清茶,继续喝口。
海秋荻坐到她对面,把奶糕推过去道:“你喜欢我做的奶糕,那是因为四十年前我请你吃过一次点心。若没有那次点心的经历,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爱吃这样的食物。
苦情道亦是道,这是我初见拂晓师叔时,她就对我说过的话。
现在,我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说。”
“为什么?”尚星云不解道。
“她既然走过此道,还给你我看过此道上的苦。作为她的徒弟,你就能避坑了。呵呵呵……”海秋荻见她一脸迷惑,更是直接笑出声。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尚星云越发不懂她的态度,只觉得这人似在看笑话。
“你不是不懂。只是‘师父道,徒弟继’,正是这个修真界的师徒传承。你不想有别于你师父,但又不想溺情海自苦,才会迷惘徘徊。
星云,你别忘记了,我们是异人,异于常人。
若用我老家的话会这样说:别管师父走什么道,只管走自己的路。”
海秋荻起身拍了拍尚星云的肩头,探手摄来屋檐下的三层背篓,“吃完帮我收拾干净啊,我约了医傀,得去交作业。”
尚星云见她背上篓子自顾出门,杵下巴靠在石桌上,转动瓷白绘荷粉的茶杯,喃喃道:“道法道法,有道而悟法。”
她正呢喃呢,主人的日常傀儡人就走过来鞠躬,随后递上一个瓷瓶和一方盒物品。
尚星云接过来后一一打开。从瓷瓶里,她闻到碧水清荷凝露的味道,而方盒里是海秋荻采来后自制的悟道茶。
闻过悟道茶的她抚摸两样物品,脑海一清时擡头看向依然不走的傀儡人,豁然道:“她要给我看得不是礼物,而是你……傀儡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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