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栾见殊从不认为在事业和爱情面前,她会选择后者。
毕竟父母那段以遗憾收尾的故事在她前面血淋淋地摆着。
也因为从小被灌输要以家族利益、个人利益为重的思想,她只能让自己变得再有一些价值。
那样才不会被世界抛弃。
爱情,对她来说,只是生活中的增味剂。
有,是美妙的。
没有,她的生活也不会起一点风浪。
回到家,床头柜上的夜灯正悠悠散着细碎温暖的柔光,少女脸庞被描画得妩媚生姿。
栾见殊用另只手指腹不断地,缓缓摩挲刚才汲取到一点热源的指尖。
那细腻温度,像何知渺的真挚情感一样。
悄无声息,为她形成一个透明的保护罩。
跟主人如出一辙地,将她温柔强势地,紧紧裹挟在寂静流淌的月夜中。
外面星空璀璨,就在这明亮的密闭空间下,栾见殊想起方才的小冲动,一下子,竟然没有很后悔。
她当时就那么想了。
就那么做了。
虽然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她想求证心里的疑惑。
甚至夸张地讲。
想确认。
确认什么呢?
她也不知道。
栾见殊仍记得那时何知渺的有趣反应——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她指尖,似乎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在今夜,会发生在这个地点,会发生在,清醒冷淡的她身上。
紧接,何知渺擡头,望向她漂亮的明眸,扬起的嘴角弧度很浅,神情认真到无以复加。
几乎一字一顿,敲在她心上。
“对,你一直有。”
轻呼一口气,收回思绪,栾见殊伸手关闭小灯,窸窸窣窣着,躺到床上,仰望起天花板。
实在不敢想象,有一天,她会放弃去走平坦的大道,转而钻进崎岖不平的小径,头硬着,去撞一堵硬到不知多少年才会有一点松动的墙。
是因为什么?
她向来谨慎。
也不是那种轻易会去冒险的人。
栾见殊告诉自己,大概是某种热烈的因子被何知渺激发了出来。
然后一时将她的思绪搅乱,重新构造,蒸腾,进而迷惑她的心智。
让她变得没那么步步为营了。
栾见殊闭上眼睛。
她认为,自己现在只能将这种讲不清楚的冲动,归结为寻求刺激。
以后的种种,就等到以后,再细讲吧。
同一时刻,何知渺躺在安静的宿舍内,双手垫在脑后。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T,额前的头发被全部拢到脑后,衬得他眉眼更为清晰明亮。
他心口缓慢而有力地在跳,如同一道道鼓点,沉沉撞击涌动情绪。
方才的栾见殊,太漂亮了。
她微微弯起的唇,轻佻挑起的眉,和闪耀到灼人的媚眼,每一丝,每一缕都在抢夺他的呼吸,占领他的大脑。
何知渺眼睛全然失了神,他在床上翻了个身,试图对着无辜的白墙将太过躁动的心绪静下来。
可是没办法,栾见殊的香气犹在鼻尖萦绕,她低垂下眼睛时,睫毛又长又浓。
宛如扫空一切清白心思的扫帚,光秃秃的地面上,只剩下一棵不断攀升情/欲的树,于顷刻前长高,变粗。
那个时候,他想把她吃进肚子里是真的。
想迫切地占为己有,想抱她,亲她,把所有情绪都给她,让她战栗,无措地呼喊和颤抖。
直至,无尽绽放。
变成被雨淋过的枝头。
闭了闭眼,何知渺呼吸陡然粗重。
他有点等不及了,即使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但是,有一股火正在身体里沸腾,他控制不住了。
于是他把手往下伸,喉间深深喘息一下。
清凉的薄被因为少年略为急促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上下起伏。
他跟随动作,脑海中的弦崩开的一瞬间,只顾得上在心里不止一次地默念,那朝思暮想的三个字——
栾见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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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上起床后,栾见殊第一时间收到了邱浓的祝贺电话。
听筒里,女人声音满是嘶哑,栾见殊听了,一边在卫生间刷牙,一边皱眉,关切地问她:“你昨晚,去哪里疯了?”
邱浓嗓子像被车轱辘碾过一样,出口的每个字都勉勉强强,像吞了一口漫天飞扬的黄沙一般。
“收到你发过来的消息太激动了,一时兴起,就叫上小姐妹们去开了个趴。”
栾见殊吐掉嘴里泡沫,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扯起的嘴角有点无奈,“不至于吧,这么夸张。”
“绝对没有夸张。”
邱浓喝了口水,脸上都是舒爽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