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办法也没有立场去对如今生存在这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人说那些早就被成功学书籍写烂的大道理,但即便什么也不说,眼下所有的一切也只会陷入一种狂乱且迷惑的困境之中。
这个故事迫切地需要一种震撼的,超越现有信息量的烈火去推动剩下的一切,以便于将他们从这种困境之中解救出来。
但那把火不会,也不可能由他们燃起。
周烨注视着露玛丽的尸体,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前几天他们一起兴高采烈,带有不少恶趣味搭建起来的花圈拿起,轻轻地,沉默地放在了她的身边。
“走吧,剑白。”他轻轻扯了扯朋友的衣后摆,“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故事了。”
剩下的一切是属于露泽的,属于那些反抗者的,但是唯独不属于他们。
李剑白默不作声地同样在露玛丽那副安详的面孔旁放下花束,跟着同伴一起转身离去。
伴随着木门的关闭,他长舒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来发泄自己内心的青春期压抑,但当目光从身后的木门转向身前本该空旷的道路之时,李剑白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穿着破烂衣服,身上还沾着血迹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面前,身形明显比起先前佝偻了不少。
“你他妈怎么有脸过来的?!”李剑白很显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孽畜,“先前放过你不代表我真的原谅你了啊?你个畜生你怎么还敢过来的,当教会的狗当上瘾了还是你有什么受虐癖吗?”
男人看着他手里渐渐被握紧的黑剑,下意识缩了一下,但最后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我……我只是想来看一眼……看一眼那位小姐……”
“看什么看?看你造的孽还是看看因为你的懦弱横死的人?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真他妈是和那些教会的傻逼如出一辙的无耻!”李剑白抽剑指向他,“你当我不敢砍你?”
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跪下。
“你觉得这样就够了?”周烨俯视着他那极尽卑微的样子,“你的屈服对我们来说什么也不是,没必要,也没有用。”
“您们要杀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活该,我下贱又贪婪,您们用任何话来辱骂我都是我罪有应得。”他俯下身子,音调有些颤抖,“但……但是……”
李剑白收起了长剑,冷冷地打断了他嘴里接下来那些破话:
“没人需要你所谓的赎罪,该死的早死了,你去死,你觉得生命的意义就能被轻而易举地置换磨平?
“要死就滚远点,别死这面前,脏了我的剑,也显得晦气。”
他没有挥剑砍下去,只是漠然地瞥了男人一眼,而后从他的身边跨了过去。
男人的身子依然在不住地颤抖着,周烨低下眼看着他,语气平静:“你这么做是在侮辱她的死,也是侮辱你姐姐的死,知道嘛,希耶尔先生?
“你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忏悔,也不是一命抵一命,她早死了,你做这些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露玛丽再也开不了口了,先生。
“把你陷害她的无耻劲用去真正该死的人身上,别再折磨我们,也别自我感动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