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抄了林府满门?”唤儿忽而轻笑,素白裙摆掠过青砖,在他面前站定,“你总说自己是凡夫俗子,可曾想过,这副身子本该由我掌控?若换作是我——”她指尖点在他心口,朱砂痣在夜色里妖冶欲滴,“早在初见时便该告诉他,这世间本就有双生之魂,何须用假死这般笨拙的法子?”
殿外忽然传来鹤唳。林幻城望向窗外,却见明月被乌云啃去半角,像极了杨源今日看他时,眼底那抹化不开的阴翳。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角门,那少年攥着他的手腕,声音发颤地说“我找了你几月”,掌心全是冷汗,却又像捧着稀世珍宝般不敢用力。
“你以为躲进这副男身,就能躲开因果?”唤儿的声音忽然变得缥缈,身影逐渐融入香雾,“可这具身子里流着的血,从来都同时属于你我。”话音未落,她指尖的碎玉忽然迸裂,化作万千光点涌入他眉心,剧痛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女子的叹息,在虚空里荡出涟漪:“林幻城,你逃得了宿命,逃得了人心吗?”
红烛骤然爆响。林幻城猛地睁眼,只见陈如玥正握着帕子替他擦汗,窗外已是熹微晨光。他低头看见自己攥着半块碎玉,那是昨夜梦中唤儿留下的,玉面映着他眉间冷汗,竟隐约映出另一张带泪的脸——像极了三年前雪夜,他在太子东宫墙外看见的那个倒影。
“幻城?”陈如玥的声音带着担忧,“可是又梦见什么了?”
他摇头,将碎玉塞进枕下,触到一片柔软——是陈如玥绣到一半的香囊,里子用的是他从前穿旧的道袍料子。指尖摩挲着布料上的云纹,他忽然想起唤儿最后的话,喉间泛起苦涩:原来最躲不开的因果,从来不是皇权与道法,而是这副凡胎里,跳动着的两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