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草他不爱说话
秋冷的意识沉沉浮浮, 有时候短暂的清醒一会儿,大部分时候毫无知觉,但她知道自己大概不止被抢救了一次, 因为抢救室里的动静她太熟悉了。
全凭一口求生欲支撑着,十天后她总算在icu醒了过来。
说是醒, 也不过就是能勉强睁开眼睛罢了。
之后她也没什么精神, 通常都是醒个十几分钟就再次睡着。
医生检查之后说生命体征大体算是平稳下来了, 但是身体多处器官受损, 要继续待在icu病房监控治疗, 探视的人只能在外面看看。
但好歹,她挺过来了。
秋冷想,这也就是我,要是是牧若延受这么重的伤, 他肯定醒不过来,因为他没有求生的欲望, 也不想活着。
精神疾病的患者很多时候是控制不了自己的,何况他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再后来秋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身体的疼痛再也不是那种突如其来,在睡梦中都能让她浑身颤抖痉挛的刺客了, 变成了一种钝钝的疼, 无时无刻不在, 但总算不搞偷袭了。
icu病房里有时候会有人进来,她一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但是好几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都会看到牧深守在床边。
臭小子一看就没好好吃饭, 瘦了好多。
还憔悴。
白迁和彭向晨也来看过她, 彭向晨还好, 跟她说他们高考完了才知道她出车祸了,之前李俊生还瞒着他们,说她临时去参加了什么封闭式的集训,集训完直接进考场,他们居然给信了。
白迁就不行了,秋冷第一次觉得白迁也就是长得凶,根本不扛事,来看她话都还没说一句呢就开始抹眼泪,搞得就跟在瞻仰她的遗容一样。
要是能动秋冷保证揍他。
他们也待不了多久,十多分钟护士姐姐就过来撵人了,秋冷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能眨眨眼睛,等病房里陷入安静,她很快就能睡过去。
就这么脑子晕沉沉的躺了三十多天,她才从icu转进了普通的病房。
病房很宽,就她一张床,靠着窗,能看到外面枝叶繁茂的树冠,床边两排小沙发,一个精致的茶几,外面还有个会客间。
一看就是高级私人病房。
从她能说话那天,病房里就热闹起来了。
白迁和彭向晨几乎每天都来,都快成病房里的了,几个负责秋冷病情监控的护士姐姐都认识他们了。
刚开始这俩什么好玩的事都拿来跟秋冷说,上到新闻联播下到街边轶事,就是不说学校和高考的事,还是秋冷说起来,问他们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吧。”白迁显然还是不想提。
“考得不好”秋冷几个字说的轻飘飘的,不能用力,一用力她不止嗓子疼,整个胸腔都跟着震着疼。
她只好用凶巴巴的眼神看着白迁。
他妈的带着你们复习了那么久,每天给你们单独出题,你跟老娘说你考的“就那样”
“估了下分,但也不太准确,好多题出来就忘了,谁还记得啊。”白迁说。
秋冷想翻白眼,但她现在翻个白眼都是体力活,只好作罢。
“我,明年,再考。”她说,“照样牛逼。”
她知道白迁和彭向晨不想谈高考,她之前那么拼命的学习,结果被一场车祸撞到床上躺了一个多月不能动弹,小弟们肯定觉得她难过死了,哪还敢在她面前提。
但秋冷一点都不难过也不遗憾。
住院几个月加再读一年高三,换牧若延将来那么多年,简直赚翻了好吗。
“我考得还行,等出成绩了来告诉你。”彭向晨十分懂事,立刻和白迁划清界限,“白哥脑子不太行,估不了分,老大你体谅体谅。”
“我他妈是考虑老大心情!”
“所以说你脑子不行,考虑方向都考虑错了。”
“……老子英语绝对比你考得高。”白迁奋起反击。
李俊生和关主任也来看过她,关主任倒是没说什么,就让她安心养病,说学校给她留了学籍,开学后直接去上复读班就可以。
李俊生就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班上那群人考的怎么样,谁谁谁估分情况特别好,虽然她和牧若延都没参加这次高考,但一中的总成绩应该能独占鳌头,今年重点上线率领先其他学校完全没问题,明年的复读班有了秋冷估计又是一次抢跑冲刺。
说得秋冷就像一个成绩加速器。
牧深也每天都来。
但他不怎么说话。
秋冷表示理解,弟弟本来就话少,没人逗可不就不说话了。
但他每天在病房里呆的时间最久,不说话,就盯着秋冷床头的仪器,或者打针的吊瓶,沉默寡言的有点过分。
某天秋冷就挣扎着说了好长一段话,让牧深实在没事干就给她找几本原文书来念了听她躺的都快忘了自己迷人的法语口音了,说完累得她喘了半天。
要是屋里的是白迁或者彭向晨护士姐姐就进来骂人了。
之后病房里就多了个小书架,牧深搬了好多本原文书,每天来只要秋冷醒着,就给她念了听。
少年的嗓音正在经历变声期,带了些微喑哑,却不难听,有时候秋冷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梦里都是这个声线独特的声音。
这天牧深进来,和护士询问了她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照例就去拿书:“接着昨天的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