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方谢谢顾不上计较那个人是怎么凭空出现的,冲着他的后背大叫:“快上来,别站在那!”
他的喊声令那人脖子一动,却也仅限于此了。
那个人既没有躲上楼梯,也没有对自己即将遭到吞噬的命运表现出半分不安,甚至还擡起手抓了抓头发,看得方谢谢心急火燎,忍不住又要发声提醒。
没等他开口,那人突然放下手,朝混沌擡头。
霎时,锐利的气场自他体内爆出,四周的空气都被压出一圈扭曲的波纹。
膨胀的灰色雾气立刻凝滞,甚至还有了退缩之势,看得方谢谢情不自禁张开嘴。
——啊?混沌大魔王被……被某种谜样招数击退了?
方谢谢与不知何时停下来的端木望着楼梯下方,两个人都是一脸难以置信。
神秘人与混沌静静对峙,二者之间既不见对抗拼杀,也不闻言语交锋,方谢谢想象中击败混沌所必须的鬼火四射的华丽效果更是一点也没见着。但——在他惊诧的视线中,灰色雾气开始缓缓后退了。
翻腾的雾浪跌回地面,一往无前的气势彻底溃散……逼得方谢谢和端木无处可走的混沌就这样一点点缩回墙根底下,活像一只被大狗吓退的幼犬,而带来这种变化的,不过是梯级下神秘人的一个瞪视……
……大概瞪了吧?方谢谢没什么把握地想。
随着混沌的后退,房间中暗涌的凶险气氛一点点地消散。方谢谢逐渐回神,视线也从混沌移到了神秘人身上。这时,他才总算有功夫将那个人仔细打量一番。
那家伙身材很高,一头短发细软整洁,呈现一种泛着光泽的亚麻金,给人感觉像名贵犬种的毛。他身披一件黑色长风衣,肩膀部位还镶有金色肩章,仿佛军装外套,可那种随意的穿着方式却丝毫体现不出军人的严谨。
这身打扮本身就相当显眼了,可他身上最夺人眼球的,还是那把斜插在脑袋上的金色大剪刀!那把剪刀……方谢谢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黏贴的痕迹,好像是真的插在神秘人的脑壳里,金灿灿的把手还会随着神秘人的动作而反射光芒,效果相当华丽。
方谢谢越看越在意,忍不住张开嘴——
“你是怎么把剪刀插在头上的?”
“你是什么人?”恰好端木也开口询问,两人的话音重叠在一起。
一刹寂静。
端木缓缓侧目,对方谢谢投以冰刀般的视线,“……又想变筛子了吗,你?”
“不想!之前也没想过!”
“是吗?作出那种智障一般的发言,真的不是在邀请我开枪吗?”
怎么可能是啊!方谢谢正想这么说,两人忽然同时听见了阶梯下的声音——
“我是什么人……唔,其实我不是人。至于剪刀……这个我也不太能说清楚,总之我意识到时它就在那里啦。”
这是一把明快却轻浮的男声。方谢谢循声望去,看见楼梯下的人已经转了过来。
被他以“神秘人”暗呼的,其实是一名清秀干净、年龄感模糊的青年。他看上去明明已有二十五六岁,可那种没来由的愉快微笑却专属于无忧无虑的少年,通身气质莫名地和脑门上的金色大剪刀非常搭,看得方谢谢又在意起来,不由问:“那你睡觉的时候剪刀会戳痛你吗?”
“不是人的话,是鬼?”端木恰巧又与方谢谢同时开口,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神就黑了。
只听“喀喀”两声轻响,一把货真价实、能打死人的手枪抵住了方谢谢的太阳xue,伴随着枪主人淡淡的警告:“再在意剪刀就毙了你。”
倒是神秘人爽快地回答:“我也不是鬼,剪刀也不会妨碍我睡觉,不管我怎么翻身都不会撞到剪刀,它就是插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哎呀,这么一想还真是巧妙啊~”说着,他摸着脑袋,愉快地笑起来。
方谢谢立刻追问:“那你洗澡时,剪刀淋到水会生锈……”
话没说完,他陡然朝后一仰,一枚子弹擦着他的鼻尖飞过,撞进墙角,爆成一朵幽蓝色的鬼火。他还没回神,更多的子弹“咻咻”飞来,吓得他手忙脚乱、躲避不停。
端木目不斜视、持枪扫射,同时还对着楼梯下的神秘人冷声发问:“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哼,那你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干什么?”
神秘人说:“我也不是东西。至于我在这里干什么……咦,对啊,我在这里干什么来着?”
说到后半句,他搔搔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看得端木眼神又黑了,额头青筋不断跳动。
——今天碰到的怎么都是这种智障……超火大。死在我前面吧,成为枪靶吧,受死吧!
完全无意识地,他另一只手也扣住了枪,正要推起保险栓,神秘人恍然轻呼一声,收回视线,快活地说:“想起来了!我好像是作为body gap跟着别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