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笑意,怀里抱着观音奴,拉过地藏奴的手,说道:“咱要去骊山行宫干件大事。”
观音奴一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崔逢月:“什么大事!”
“哭,会么?”
“会,可阿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观音奴有些不解。
“那阿耶有没有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过说过,那就是假装哭,对么,阿娘?”
崔逢月在观音奴脸上香了一个:“嗯,聪明!”
“可咱干了这件大事有啥好处?”
地藏奴开口了:“阿耶阿娘让干,就好好干,还要什么好处!”
观音奴立刻闭了嘴,他就怕他阿兄。
“地藏奴知道要哭谁么?”崔逢月问道。
“阿娘,儿日日上朝,能叫咱们都去的,是不是新帝?”
地藏奴观音奴从来没有叫过舒王一声阿耶。崔逢月赞许地点点头:“地藏奴真是厉害!”
“不是儿厉害,是阿耶教导得好!”
崔逢月心里暖暖的。裴远愈受了宫刑是人祸,老天爷开眼给他两个这么好的儿子,也算是补偿了。
“观音奴,好好哭,哭好了,你阿兄马上就当皇帝了,你有个皇帝阿兄,多威风!”
“那阿娘安心,儿家一定弄好!”能够让他阿兄威风,就是不出去疯跑都行,哭一哭有什么难!
崔逢月安心不少,忙道:“好了好了,这会儿阿娘有些忙,你俩在寝殿里自个儿玩会儿,到了骊山,你阿耶忙得自顾不暇,咱三时刻在一块了。”裴远愈也不是不得空,只是人过嘴杂,众目睽睽,他现在多少还是要顾忌些。
不多时,小东子领着金吾卫元帅来到承香殿,恭恭敬敬道:“娘娘可是备好了?”
“嗯,走吧!”回头看看,地藏奴和观音奴还在她的床榻上窜上窜下,玩得正欢。虽说地藏奴平日里稳重,但毕竟还是不到四岁的孩子。
崔逢月冲他俩招招手:“快过来,咱们去骊山了。”两小短腿蹭蹭地跑了崔逢月跟前。只见观音奴从手中拿出一精美无比的药瓶道:“阿娘,我适才钻到床榻底下发现的。”
崔逢月接过来一瞧,没见过,小东子眼尖,忙道:“皇后娘娘,这是大元帅早前惯常用的。”
崔逢月脸顿时有些发烫。昨日裴远愈有些迫不及待,他身上的常服几乎是他撕扯下来的,许是那个时候掉出来。从未见过裴远愈在她跟前吃药,打开闻了闻,味道有些怪异。
“他怎么了,需要服药?”
“奴婢不知,大元帅也不许底下人过问这些事情。”
他不是得了什么病需要瞒着她?这可要弄清楚才好。沈暖烟也会去骊山,到时候问问她。
拿定主意,她将药品拿到手中道:“我到骊山的时候寻个合适的时机给他。”
朝臣们已经风雨交加地在望仙门等候了半个时辰之久。虽说早有内侍撑起遮雨棚,但已是深秋,凉意透骨。
以往这时都已经查验门符了,但今日却毫无动静。
厚重的望仙门城门在朝臣的不耐之中缓缓打开,来人不是引导核对门符的给事中,而是金吾卫负坚执锐,驰马肃然将朝臣们团团围住。议论声消弭,剩下的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
半炷香,黄罗麾伞遥遥而来,伞下正是风姿俊美风流倜傥的裴远愈。
“新帝昨夜旧疾复发,药石罔效,已经驾崩。所有人即刻上马,前面骊山吊唁!”
雨势渐收,眼见就要放晴,裴远愈这句话如同惊雷霹雳。但所有人均未见迟疑,迅速翻身上马,生怕慢了就是站错了队,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任谁心里都明白,这天下马上就要是裴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