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心跳
因为之前的战乱,姜容卿与帘姐儿骨肉分离,裕哥儿跟着她留在京城,也吃了好多苦,所以他们一家人团聚之后,姜容卿便加倍地补偿两个孩子。
所以结果就是:李执常常被她忽略在一边。
对此李执很是郁闷,要论分离,他们也是夫妻分离啊。
他开始吃起了自己儿女的醋。
一日傍晚,用过了晚膳,李执见两个孩子都被哄睡着了,他的那颗心便开始“蠢蠢欲动”。
他弯下腰,低头,凑近姜容卿,姜容卿不知他何时离得这么近,被吓了一跳,锤了他一下。
“你干嘛!”
“娘子,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姜容卿想了想,依旧不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李执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道:“娘子,你竟然真的不记得了,今儿可是七夕啊!”
姜容卿却淡淡道:“咱们都老夫老妻啦,不用再过这种节日了。”
李执更郁闷了。
“娘子,你不要总是这么操劳,帘姐儿和裕哥儿就交给女使婆子去照看就行了。”
“我就是觉得对两个孩子有亏欠,所以才想着加倍对他们好。”
“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咱们的孩子都不会怪你的,你也总得让自己放松一下。”
姜容卿想了想,欣然道:“好吧,那你说,咱们今晚怎么放松?”
李执拉起姜容卿的手,开心道:“我带你出去走走!”
姜容卿愣了一下,弱弱道:“你说的放松,就是指要带我出门?”
李执反应过来了,原来他的小娘子想歪了……
“姜容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就知道,他的小娘子这段时间把他当空气,都是装的,实际她早就欲求不满了,瞧瞧他多有魅力!
姜容卿脸一红,道:“你那个样子,我当然会想歪了啊,好啦,你说咱们到底去哪?”
李执胸有成竹:“咱们今晚难得出来一趟,自然是哪里都要逛一逛!”
……
李执是认真的,他拉着姜容卿的手,先后去了荟茗楼,屠苏酒肆,揽月楼……呃,最后这个就不必去了。
不仅如此,还在街上逛了许久,今日是七夕,街上人来人往,笙歌鼎沸,熙熙攘攘,好在他们一直没有放开彼此的手,要不然,很有可能被人群挤散。
李执特地走道簪子铺旁,给她买了支时下最新颖的梨花簪,姜容卿便听话站着,一动不动,等着李执为她挽发而簪。
李执经验丰富,不会弄疼她的脑袋,找准位置,把簪子插在了她的发丝里。
姜容卿红着脸问他:“好看吗?”
李执盯着她,微微出了神,道:“好看。”
良久,他又补充道:“我说的是人。”
姜容卿的脸更红了,他们二人成婚多年,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俩了,李执还是这么会说情话,实在是天赋异禀。
偏偏每一次,李执的情话,都会让她的心久久无法平静,他们对彼此的爱,经过时光的流逝,不仅没有消弭,反而日渐浓烈,就像一坛酒,愈久弥香。
那簪子铺老板也是个会说话的,刚巧,他认出了李执与姜容卿,便投其所好,奉承道:“李相公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这里刚出不久的梨花簪,必须由丈夫亲手为正妻佩戴,意味着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永浴爱河。”
二人相视一笑。
李执记得,当初他们成婚后,那一次他上街,欲给姜容卿买簪子,结果就听见了姜容卿和楚钰的流言蜚语,得知他们二人以画传情,最终就是,他因为气恼,没买成。
如今,簪子也买了,姜容卿满心满眼都是他,再无旁人。
趁着岁月静好,她道:“郎君,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帘姐儿和裕哥儿,他们也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没有你,我就没有可爱的一双儿女。”
“嗯,我知道。”
他们又逛了许久,买了很多小物件,糖人,面具,糕点,还给帘姐儿和裕哥儿买了几个小玩意,做完这些,已经亥时三刻了。
可李执的兴致依旧不减,他们还有最后一个地方没去呢。
澄临湖上。
李执带着她又坐了一次船,伴着朦胧月光,小舟缓缓游荡,姜容卿捧着脸,赏着月,感受着此刻的岁月静好。
犹记得,当时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里,那时候,姜容卿还不是李执的妻。
趁着此刻的宁静,姜容卿终于问出了那憋在她心底许久的疑惑。
她正色道:“郎君,我想问你,你究竟……有没有想过移鼎?”
其实自从李执归京,姜容卿就一直有这个疑惑,她切身实际地感受到了如今百姓对他有多拥戴,她更明白,人越往上走,权力越盛,就可能越贪心,李执又不是天上谪仙,他并非无欲无求。
他为大裕江山做了那么多,很有可能不愿意屈居人下,更何况小皇帝年幼,于江山根本毫无作为,百姓甚至都快忘了大裕有什么皇帝了,只记得李执。
她真的觉得,李执有一天会直接把小皇帝赶下位,自己登基称帝,改朝换代,做这江山的主。
所以,她总是有所顾虑。
她并非见不得李执好,李执有能力,有作为,他本就于天下有功,就算真的移鼎,也没人敢谓他是乱臣贼子,作为他的妻子,她自然会为他高兴。
只是,若李执真的称帝,那她不就是皇后了?
她还没准备好当一个皇后。
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要做出多少成绩,才能配得上“母仪天下”四个字,到那时,她会倍感压力。
再者,李执若是皇帝,那他会不会纳妃子呢?
于情,姜容卿当然会介意他有其他女子,可于理,她知道一个贤德的皇后不该如此。
不仅不该阻止他纳妃,还要亲自往他的后宫里塞女人,否则,就算不得是一位贤德的皇后,到那时,她进退两难。
她真的想得很多。
李执一愣,她竟然一直怀疑这个。
他摸摸姜容卿的头,道:“你的小脑袋瓜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就是害怕嘛,怕当不好皇后。”
李执宠溺笑笑,他的小娘子啊。
他也正经起来,以安她的心:“娘子,你既担忧,那我李执今日便对你推心置腹,你听着,我从来没有想过移鼎,更没想过要当什么皇帝。”
李执转头,望向那清冷的月光。
“先帝驾崩那日,我曾在心底,对着陛下离去的方向,发过誓,此生,只愿为大裕之臣。”
上辈子,他是权臣,那么这辈子,他也只是权臣。
“先帝既信任我,许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我必不会让他失望,否则,他岂不是看走眼了?既受恩于陛下,便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