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心病的是他
“那个,你作弊的事情……”
程展鹏自然回道:“是你说的,我猜的到。”
季然没想到他这么坦然,愣了一下,认真解释道:“关于这件事,我觉得我做的是对的,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声对不起,可能因为我的举报,你会遭受不好的事情。”
程展鹏点头:“这本来也是我的错,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那是我应得的。”
他又顿了一下:“但是……”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般,他轻轻说:“季哥,你知道我这两天干嘛去了吗?”
季然没有打断他,只是呼吸下意识放轻。
草坪吹来一些毛絮,扫过程展鹏的手,他拽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我去找苏文了。”
苏文……季然都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是还会对一个人难以忘怀。
“他听说你来我们学校了,很惊讶,叫我不要把这些事和你说,但我还是忍不住,反正他不在,也不知道我和谁说,对吧?”
没有声音,季然没回应程展鹏。
不过程展鹏也不在意季然有没有回话,继续说道。
“你走了之后,那些事情并没有随着你走而烟消云散,反而发酵的越来越厉害。”
季然一听到这就沉不住气了:“谁说了他!我都走了还不安宁,这群人是有什么毛病吗!不行,我要回去,说了他的,我看一个揍一个!”
程展鹏用力拽住季然的手:“他就是知道你会这样才叫我不要告诉你的,你懂吗?!”
“季然!”
季然想甩掉程展鹏的那只手的,但是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甚至如果程展鹏一放手,自己就可能因为受力不平衡而摔倒在地。
沉重的记忆已经要压得季然喘不过来气了。
“你一过去,就是再给他添麻烦。”程展鹏呼出口浊气,接着说道,“我已经赶过去开导他了,还好,他也没那么想不开,不管别人怎么说,他还是会自我屏蔽的。”
季然很想问一句他过得怎么样,话到临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资格问。
微寒的风意贯彻季然的身体,好似一盆冰水对着他的头淋了一身。
“他……”季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么变沙哑的,“还是在埋怨我吗?”
气音逐渐微弱。
程展鹏听了很气,很想直接回怼他“他怨不怨你你不清楚吗”,但是又用力咬咬牙,把苏文告诉他的话告诉季然。
“他说……已是木已成舟的事情,再怨也没什么用处。现在走也没法走,只能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一心扑在学习上就是了……”
苏文家庭经济比较困难,再转学要走很多程序,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所以当初是季然决定转学的。
季然找上苏文的微信,却想到苏文在转学前就删了他,一时间拿着个手机不知道怎么办。
程展鹏好容易才压住内心的情绪,转而拍拍季然的肩:“行了季哥,本来没想和你聊这些的,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嘴,既然苏文说他自己可以应对,你也别想那么多。”
“啊……好。”季然等程展鹏走后,独自在校园里游荡,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没心情回去上课。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阳光逃过微风,细土粘着尘沙,木叶默默流下。
听不见,看不清,撞进一个人的怀里,连触觉都那么迟钝。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季然麻木的说道。
说着就要后退。
那人把季然又拉了回来,用力抱着。
“对不起,我是有意的。”
季然被拥在怀里,熟悉的声音唤醒了他一丝神志,他轻轻擡头。
——是谢一苇。
谢一苇慢慢拍着季然的背,小声的说道:“上课上了半天也不见你的人,原来跑这躲起来了。”
季然攒出力气说道:“没有,这里就我一个人呢,没躲。”
谢一苇假装抱怨道:“还好你没躲,不然我这节课算是白逃了。”
季然沉默了会,手动把谢一苇转了个身。
“你转个身,借我靠一会,心情糟透了。”
“好。”
季然无意识地箍住谢一苇的腰,头抵住他的肩。
巡视校园的小猫看到这一幕吓得赶快逃窜,钻进草丛中给其他小猫打个警示,叫它们哪凉快待哪去,没事别出来乱窜丢猫现眼。
谢一苇吓得都不敢动,手在那慌乱的放着,面上倒是端出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下一秒,肩头传来一丝凉意,他还以为是不是突然下小雨了,准备把季然拉到旁边小亭子里,伸出手却发现根本没有淋到雨。
是季然的泪。
到底是多大的事情?谢一苇愤怒的想道,季然平时是个多骄傲的人他都清楚,他心里再怎么火面上都会装的平淡如水,叫别人看不出端倪。
但季然哭也哭的不真,满心的伤意,最终也就化作几滴干巴巴的泪,落在谢一苇的肩上,吹一下就没了痕迹,刚刚的一切仿佛错觉一般。
“啊呀,逃课这件事可别告诉别人啊,对你影响不好的。”
谢一苇默契的没提肩头的凉意,接过话茬道:“没用的。”
“啊?”微红的眼睛看着他。
谢一苇冷静的说道:“班上就少了我们两个人,而且,现在下课了。”
季然的手诧异般的松开,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回神:“那我们,是不是,违反校规了。”
没想到谢一苇回道:“没有,算我生病了,等会回去向老师请个假。”
“你生病了?生了什么病?”季然关切的问道,“我看你这两天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心病。”
好家伙,这不一看就是装的吗?哪个人心病病的如此坦坦荡荡啊……
关键是还真的请到假了,季然打开家门的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做梦。
原来的事被季然悄无声息的藏到内心更深处,深的连他自己都找不到。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心病’啊,再不说我可要向老师举报你作假了。”季然坐在椅子上翘来翘去,嘴上还不顾自己死活的说道,“堂堂年级第五,刚得了好成绩就耐不住了是吧,非要拉着年级第一干这种刺激的事,要是被我们航长发现什么,你我少不了一顿‘板子’!”
谢一苇心中无可奈何的想道,我这都是为了谁,就是为了找罪受。
“皇上的心思连小六子都揣测不出,日理千机的周老师又怎么会知道?”皇上回以微微一笑。
但落在季然眼里就变成了狡猾一笑,他颤抖地指着谢一苇:“反……反了你了!咱家没有这样的皇上,说!你是谁派来的。”
谢一苇拉了把椅子凑近说道:“如假包换,要是你不认,就拉出去乱棍打个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