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瞬间切换身份,说道:“小谢同学,说吧,你这次找我所谓何事,还特意避着老师同学。”
“来聊聊你的事。”
季然瞬间警惕:“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没事嘛。”
“那你为什么转学过来?”
季然偏过头去,眼神躲躲闪闪,回道:“不是说过了吗?我这个人喜欢舒服,在那没在这舒服……”
“你知道我并不想听这些搪塞的语言。”
季然转过头来,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那你想听什么?你觉得你能听到什么。”
谢一苇也毫不退让,盯着季然的眼睛说:“我只是想知道,在那个学校,是谁让你伤心了,为什么你都换了个环境,还是不愿意放下。”
季然好似碰到了什么逆鳞,但又不想和谢一苇闹掰,只好沉住气说道:“没什么放下不放下的,我就是想换个环境而已。”
“你不说永远解决不了。”
季然突然像点了火引子的炸弹,烧了这么久终于爆炸:“我说出来对谁说啊?对你?你知道些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对我指手画脚!都说了不想说不愿说你听不明白吗?非要惹我发脾气跟你打一架你才甘心是吧!来啊,我又不怕你!”
谢一苇一把抱住季然,略带力度的揉着他的头,试图安抚住他毛躁的情绪。
“没事了,吼出来就好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你的过往,但是一直压着也不好,长期以往会真的生病的。”
季然在他怀里慢慢平息,他想,是的,会生病的。
是心病。
得心病的是他,不是谢一苇。
静默了会,季然说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生病了,那该怎么办。”
谢一苇轻轻拍他背,回道:“生物课上学了,找到传染源,消灭传染源。”
“你好死脑筋,我没话跟你说了。”
然后季然继续窝在谢一苇怀里,他其实很喜欢这种拥抱,偶尔把安全感交给别人的感觉还不错,他允许谢一苇小小的占下便宜,反正在家里没人看到他,不丢人,而且是谢一苇自己要来抱的,这可不是自己要求的。
时间安静了好久,见季然像是彻底平复下来后,谢一苇才抽出手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拍拍他的肩,说自己去做饭了。
他走进厨房,一拳砸在墙壁上,吐出口浊气。
刚刚谢一苇也想发大火的,季然明明就是受委屈了还什么都不说,逼也逼不出来。
他能怎么办,两个人之间,季然已经占住“没理且无差别攻击”的一方,他要是不赶快接住“有理且完全避让”的一方,怕是事还没解决家和人就先被解决了。
外面不知是哪家炒菜忘了关排气扇,烟直接顺着窗户飘进来,呛的他几滴眼泪都冒出来了,湿了眼眶。
他把厨房门关上,围上围裙开始做饭。
谢一苇一直是“只读圣贤书”,从不“闻窗外事”的,这就造成了他消息闭塞,除非季然本人说出,否则根本没办法去了解这背后的苦涩。
这个学校里好像唯一知道季然以前的事的人,程展鹏可能勉勉强强,毕竟这两天季然找他的次数有点多,而且季然好像是一下课就去找他了,就那之后才变得不一样的。
问题在程展鹏身上,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必须要找他去问问了。
谢一苇把饭做好后,端出来叫季然吃,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今天晚上你就别去学校了,书包我都帮你背回来了。”
季然很少能碰见还能替他擅自做决定的款儿,连他家里人都不这么管他的!
他当即起义:“为什么?你说我不去我就不去吗,我就要去。”
“嗯,如果你想让别人也看到你肿了的眼的话……”
季然打断道:“其实我觉得,偶尔听听别人的建议也是不错的!今天晚上我就呆在家里,老师说的好,要把学校当成家,在家就像在学校。”
等吃完饭,谢一苇跨上书包说道:“那这次我就不洗碗了,先走了。”
“等等!”季然拦住他问道,“那你晚上给我请的什么假?”
“心病啊,既不需要医生也不需要病单。”谢一苇用平稳的语气说出了不平稳的话。
季然简直就要服了,这人是从来都没请过假吗。
“不是我说,小谢同学,你这个病假请的我很掉价。”
“那你想请什么假?”
关键是季然也没有请过假,他怎么会知道一般人请假会以什么借口,索性回道:“随便你,心病就心病吧,编的真一点。”
“我尽量吧。”谢一苇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拜……拜。”季然对着门无声控诉,就不能告个别再走吗……
回头看到一桌子的空碗。
不告别就算了,还留一桌子家务活……从来没见过哪家房东这么憋屈过。
*
“程展鹏,出来一下。”谢一苇在门外喊道。
周边的同学都投来惊讶的目光,这家伙下午有年级第一来找,晚上又有年级第五来找,这年头作弊的人都这么有吸引力的吗?
程展鹏出来:“怎么了一苇哥?”
谢一苇看着周边的同学,说道:“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换个地方说。”
夜晚中的草地树木是个绝佳的隐蔽点,没有人会注意这里。
谢一苇把人带到这里就开门见山:“你下午和季然说了什么?”
程展鹏刚刚唯唯诺诺的表情瞬间换成嘲讽:“我说堂堂年级第五来找我有什么事呢,原来是关于季哥啊。”
“不是他的事我也不会来找你。”
“那还真是抱歉了,我是不会说的。”
谢一苇一皱眉:“你知道你并不是唯一的渠道。”
程展鹏回道:“那你去问他啊。”
谢一苇没回话。
程展鹏继续说道:“真的,一苇哥,本来这件事你就没参与过,说再多你也不懂,再说了,他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又何必跟你多说。”
“我回去了,这件事你是不可能从我这里知道的,但我也希望你也不要纠结于此,毕竟,谁不想要个从头来的机会呢。”
从头来的机会……
谢一苇擡头看着月亮,今日月色皎洁,沾不得一丝污垢。
也许,季然是真的不想让他来混水。
他无奈的把手臂瘫在眼睛上。
犯了心病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