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屈
“感冒喝点什么药……”季然在药箱里胡乱翻着,顺便把退烧药一起找出。
按照他对自己的了解程度,感冒必流鼻涕,流鼻涕后必发烧,发完烧后喉咙必哑。反正就是生一场病要把所有病症得罪一遍。
“唉……”季然无可奈何的感叹,拿着药走到厨房烧开水。
头又开始发晕。
季然忍住不适,等水烧开后,倒了半杯与冷水混合,囫囵将药吞下。
他又找了个玻璃瓶,倒完热水后用毛巾罩着,回到沙发上对瓶口闻——这样会让鼻子好受些。
偌大的房子,一个人还是显得孤单了些。季然继而夹紧腋下的小毯子,朝瓶子内哈口气。
房子内为避免浪费电,只开了盏落地灯。微弱的光静静淌在小毯子上,平添一份冷静与孤愁。
静音的指针划过一条弧线,季然在心中慢慢默数,或许是太长太无聊,他把水瓶放到茶几上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谢一苇在放学后急忙赶到家,就看见沙发上窝成一团的季然。
他手撚住钥匙小心转动,听到门反锁的“咯得”声,再握住钥匙轻轻松开。
把书包放好后,走到季然的身边。
小声叫道:“季然……季然?到床上去睡,在这着凉。”
季然没回应,眉头紧皱,嘴里嘟囔什么。
谢一苇心中担心,这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他无法,只好琢磨怎么抱起季然才能不把他吵醒。
终于找到一个着力点,谢一苇两手环着季然,头微微低下,耳朵刚好凑到季然的嘴边。
微小的声音顿时放大。
“别……不是……”
“假的……苏文,假的,别相信。”
“别传了……不是……不是同性恋。”
浑身的血液刹那间冰冷至极,谢一苇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算什么……
即使早就知道季然可能不是弯的,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无法控制的刺痛。
我已经够隐忍了,季然。谢一苇止不住地想,我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你,我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我自己了。
谢一苇甚至在他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荒谬地松了口气——幸亏他不是同,否则自己的那些动作和语言就没办法收场了。
他收敛了一点情绪,尽管周围根本没有人会看到。
压抑颤抖的声音,他缓缓说出:“季然……回屋睡了,别做噩梦,你没醒来,我抱你。不要怪我……”
压抑过后的声线还是有点漏,但他已经竭力控制住,让手不抖。
隔着一层小毯子,季然的头靠在谢一苇的手上。
似乎外界的温暖能够缓解心中的苦痛,季然无意识的往里面蹭蹭,皱着的眉头终于展开。手在胸前也不肯好好放着,划过谢一苇的喉结勾住他的脖子,像是下意识的要把温暖占为己有。
谢一苇按捺内心乱七八糟的情绪,把季然放回床上后给他盖好被子。
季然的手还是不肯松,谢一苇无奈和他碰了个头——有点滚烫。
发烧了?谢一苇抽出一只手轻抚他的额头。
下一秒他无声谴责,连发烧了都不清楚,都不知道在沙发上睡了多久。
慢慢从季然手中退出,他轻手轻脚准备给他备好凉水和体温计。
可是谢一苇没发觉,在他关门的时候,季然缩在被子里小声囔囔。
“喜不喜欢……谢一苇?”
问题好像太过复杂,季然皱下的眉头顷刻散开,转了个身决定不想了。
……
第二天一早,还是季然先醒的,但他震惊于早上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阳光,而是黑压压的一片。
头上似乎有东西压着,弄的他好不舒服。
他抽出手来一扫头顶,拽住后拉下来——一条毛巾。
躺床上想了半天,他的意识慢慢回笼。
自己昨天不是在沙发上坐着吗?
头上的毛巾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里好像……是自己的房间?怎么过来的?
季然起身准备摊开被子下床,突然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谢一苇。
好像一切问题都有了解释……
不及他继续细想,谢一苇似是被动静吵醒了。
他擡头看见季然歪头看着自己,扼制莫名的情绪,手接过毛巾顺便摸了下他的头。
“不烧了,不过你今天还是待在家里休息会吧。我帮你请假,今天我也不去了。”
季然却是一反常态的问出另一句话:“你……昨天晚上都趴在这里睡的?”
谢一苇以为他是在谴责自己不经他同意随意进入他的房间,还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孤男寡男的……
“嗯,看你昨晚烧的有点厉害,我……不放心。”
“你怎么能在地上睡这么久呢!地上那么凉,你还离我那么近,感冒传给你了怎么办?”季然骂道。
谢一苇不吭声了,他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些话。
季然赶快翻下身来继续说道:“我的感冒来也汹汹去也汹汹,倒是你,趴在地上连张毯子也不盖,不知道回你自己房间暖和躺着嘛!气死我了。”
他一手拉住毯子把谢一苇包起来,昨晚没换衣服,他又一手摸到昨晚塞的口罩,立即拿出来兜到。
谢一苇被包成一个粽子,就算是有嘴怕也说不过季然。
季然又问:“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一苇本想说自己免疫力比他好,末了还是决定吞回去,最终摇摇头。
睡了一觉的季然显然精神多了,退了一步说道:“没有就好,我今天会请假的,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没事的话还是去上学吧。”
谢一苇嘴巴动了动,但被季然打断:“学习重要,我在家里不会有什么事的。马上八校联考,我还和其他人那你下赌呢,你可别掉链子。”
谢一苇插句嘴:“拒绝黄赌毒。”
季然尬住,还是说道:“下次不赌了……”
为了让谢一苇少受点累,季然决定不让谢一苇做早饭了,一起出去买早餐。
领过包子找钱,季然对谢一苇说道:“要不我还是去学校吧,家里好闷哦。”
谢一苇知道季然不会去,只是在排腹一番,就回道:“在家里好好待着,昨天我已经把你的题带回来了,没事可以刷刷。”
季然一听,笑得把包子挂到谢一苇车上:“还是你周到,时间不早了,快去上学,拜拜!”
谢一苇看到车上热乎乎的包子,不知道该回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