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把目光转向封意安,狐貍眼弯了一点:“我姓谢。”
姓谢,叫谢一苇……季然想道。
“就先叫你‘店长’吧,虽然是临时的,但现在确实也是店长。”季然低头回道。
谢一苇的手在季然看不见的地方微作蜷曲,他面上云淡风轻地回道:“也行,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接下来的一切季然都是云里雾里,跟在谢一苇的后面,不怎么吭声,就是埋头干活。什么洗菜切菜刷盘子,哪有活他就到哪去帮忙。一旁想着悄悄偷懒的封意安都看不下去了,说道:“你以前是不是干过这行啊?!”
季然听到后,切菜的手顿了下,然后察觉自己分心又一刀切下去……不小心切到了手。
拖地的封意安连忙放下拖把赶来,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快——是那位姓谢的店长。
后到一步,他听见店长焦急的问道:“怎么切个菜还把自己手给切着了?!先别做了,我那有药箱,先和我去处理一下。”
“我……没多大事的。”季然低声嘟囔道。
“是……不想?”谢一苇也低声问道。
“不是!”季然猛地一擡头,眼神有些慌乱无措。
然后……由某种意义上的“慌乱无措”转变成另一种意义上的“慌乱无措”——他擡头擡的太迅速,谢一苇又靠的近,一不小心直接撞着了谢一苇的鼻子。
鼻子下流下一条鲜红的血液……
谢一苇:……
封意安还伸出身子瞧着问道:“咋了?我看不见呐,要紧吗?休息去包扎?”
谢一苇一只手牵过季然右手,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向封意安回道:“我先带他去包扎,你们可以在这里歇息一会——饮料什么的免费拿,算我的钱。”
季然盯着自己手上的小小伤口,又看看另一只被紧紧握住的手。
他像是个内敛乖巧的邻家小孩,可以说谢一苇现在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的那种。
因为他现在很恍惚,非常恍惚。
和做梦一样……
谢一苇把季然带进仓库,把他安顿下来后,随便拿团纸撕一点塞进鼻子,再找出了药箱。
这才搬把椅子坐在季然对面,一只手伸出来,说道:“受伤的那只手呢?”
季然把那只手乖乖的搭在谢一苇的手上,轻声回道:“在这。”
谢一苇道:“问题不大,消消毒贴个创可贴。”
他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季然盯着手上新出现的创可贴,莫名其妙的有种遗憾的想法——要是包扎的时间更长一点就好了。
谢一苇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等到鼻子不再流血后,他才回到季然对面,坐下。
两个人默默盯着对方,谁都没先说话。
房子外有着干活的服务员们窸窸窣窣的声音,隔音似乎不太好,不过想来各人有个人的事要忙,也不会在意这间小小仓库里有什么。
时光乱跳,季然感觉像是回到了八年前,他想着是不是记忆崩析了,紊乱了,才会出现如此场景——梦做的久了,是不是会变成现实。
手上的痛楚还是有的。
他看到对面膝头上的手擂成一个拳,声音席卷入耳:“你……找了我八年?”
“是。”季然回道,嗓子突然渴的不行,但他还是坚持回道,“上大学了,就想找你,找不到;入社会了,还在找你,还是找不到……曾浩都有些放弃了,但我没有……我没有。”
说出来后,季然歇下一口气,全身这才有些放松。
谢一苇拂过他的脸颊,在眼角轻轻摩挲了一下,温柔的回道:“我不知道你在找我,是我晚出现了,我的错。”
季然没有纠结这是谁的错这个话题,他接着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昨天……昨天也就晚上的时候拍了个直播,难道,就是这个?
“嗯。”谢一苇好像看到了季然内心在想什么,解释道,“我点开那个直播,看到了你,听见了你说的话,还看见了你做的蛋糕。”
“……你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旅游的吗?”季然问完后心中就想出了那个答案。
而谢一苇也说出了那个答案:“是为了你。”
昨天晚上才听到的话,今天上午还特意“确认”一遍,下午和他们一块动身,在某处小地方落下脚,静静的看着季然……
如果不是季然临时起意来到这家饭馆,可能谢一苇都不会出来,而是待在店里,待在季然看不见的角度,安静的,不打扰的……
“我好想你……”季然俩只手盖在谢一苇那只手上,把他的手拿下来贴在自己的胸口,胸膛起伏太过明显,但他还是用尽全力的把手往自己的方向摁——像是要把人拥抱进骨子里。
“从你走的那一天就在想,每年都在想,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季然语无伦次道,“我好像变得不是我了,我感觉生活和情感给我摁下了一面永远切不下来的面具,我带上面具,别人看不见真切的我,过去的我已经不复存在了。我看到的是没有你的未来,那个未来,潮湿又黑暗……”
谢一苇扯下胡乱塞在鼻尖的纸,察觉到没流血了后,抱住季然,嘴角撕咬着季然的耳垂,温暖的热气透过耳膜传进神经:“我帮你撕
下一刻,不及季然反应,谢一苇就凑了上来,没有任何准备,俩人的嘴唇就碰在一起。
撕咬,缠绵。
胸膛紧紧贴在一块,他们彼此听见了对方的心跳声。
季然完全处于被动,他感受到谢一苇的舌尖扫过了他的齿缝,错愕下,他两只眼睛瞪大看着谢一苇,牙口不免松懈下来。
谢一苇垂着眼帘,季然只能看见他的柔情,可舌尖抵到的舌尖,却狠狠的否决了他。
空气中混杂着令人迷失的水汽,季然被吻的连连向后败退,谢一苇每一次都托住了他的头,还轻轻帮他顺了下头发。
直到季然感觉实在是呼吸不过来的时候,谢一苇才松了口,俩唇分开,喘气之余,细细的水丝亦有种“藕断丝连”的意味。
“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季然带着恐惧又兴奋的语气问道。
谢一苇又过来亲了亲季然的眼睛,回道:“因为我再也控制不住,因为太想你。”
面具在无形之中分崩瓦解,散成无数碎片。面具下影藏的人,终于拥抱住他的光。
光是热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