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泰兰纪元 1369年 12月5日 地点:羊肠小道
老者的木制假腿在地板上重重一顿,震得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
他粗糙的手掌拍在议事厅的铜管上,震落一片铁锈。
"那些大老爷们来海森堡,"老者的独眼在蒸汽灯下闪着光,"不是征税就是抓壮丁。"
他啐了口唾沫,在地板上留下暗黄的痕迹,"只有赤炎公会..."
石头哥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他右臂的绷带散开,露出结痂的伤口,血腥味混着药草气息在议事厅弥漫。
"只有赤炎把咱们当人看!"
老者扯着嗓子喊道,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向在座的渔民代表,"请咱们这些粗人来议事厅,听咱们放屁!"
华逸看到那些渔民代表的眼睛亮了起来,粗糙的手指攥紧了衣角。
"后生们记住,"老者用鱼叉柄戳着地板,每说一个字就戳一下,"海森堡的爷们..."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胡须上,"宁可站着死..."
华逸的拳头砸在橡木桌上,震得地图上的小旗子簌簌晃动。
他一把拽起石头哥的手腕,触到那些还没愈合的伤口,湿热的血沾在指尖。
"来!"华逸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者踉跄着上前,木腿发出吱呀声响,布满老人斑的手掌覆在华逸手背上,冰凉粗糙得像树皮。
唐羽的大手压下来,代表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带着鱼腥味的手掌层层叠上。
"为了赤炎..."华逸感觉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血战到底!"
议事厅的蒸汽机轰鸣,活塞的撞击声像战鼓般震耳欲聋。所有人的吼声汇聚成雷霆:
"血战到底!"
烈风雷隼的羽毛在高空寒风中猎猎作响,金泰宇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他眯起丹凤眼,下方的羊肠小道像条灰白的蛇,蜿蜒在潮汐密林和断龙山脉之间。
密林中升起的瘴气形成诡异的紫色雾霭,断龙崖的峭壁上连只飞鸟都看不见。
"不对劲..."
金泰宇的战术服被高空气流吹得紧贴后背,他调转隼头俯冲而下,耳边响起刺耳的破空声。
朴海俊胯下的黑虎正不耐烦地用爪子刨地,在岩石上刮出刺耳声响。
金泰宇的军靴刚触地,就闻到黑虎身上散发的腥臭味,混合着朴海俊红丝绸衬衫上的香水味,呛得人头晕。
"会长,"金泰宇的指尖在地图上一划,战术手套擦过羊皮纸发出沙沙声,"这地形太险要,应该先派斥候..."
朴海俊神经质地笑起来,嘴角抽搐着露出虎牙。
他抚摸着黑虎的耳朵,那畜生龇牙时滴落的涎水把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赤炎那帮杂种?"朴海俊的三角眼斜睨着金泰宇,"分兵守城都捉襟见肘,还敢出来送死?"
黑虎配合地低吼一声,震得金泰宇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见会长领口的虎头骨领针正在渗血,那是用战败者头骨制成的邪物。
"去年冬月..."金泰宇刚开口,朴海俊就猛地拽紧黑虎的缰绳。
那畜生吃痛,獠牙差点刮到金泰宇的战术服。
"闭嘴!"
朴海俊的指甲突然变长,在黑虎颈毛上抓出五道血痕,"再敢耽误行军..."他猩红的舌头舔过虎牙,"就把你钉在城门上!"
金泰宇的指节在风暴之牙的刀柄上发白。
他低头时,看见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正被黑虎的影子撕咬。
远处大军行进的脚步声像闷雷般传来,而潮汐密林里的瘴气似乎更浓了。
"遵命。"
金泰宇行了个标准军礼,战术服的滑翔翼装置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飞隼时,后背能感受到朴海俊病态的目光。
断龙崖的阴影投在他身上,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羊肠小道上挤满了黑甲士兵,铁靴踏在碎石上的声响像闷雷般回荡在山谷间。
金泰宇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战术服的滑翔翼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数着通过关口的队伍,银色耳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五个时辰过去,才过去半数人马。
"太慢了..."他低声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风暴之牙的刀柄。
潮汐密林里飘来的腐叶气息混着士兵的汗臭味,熏得人眼睛发涩。
远处传来铜锣的脆响,金泰宇猛地转头。
朴海俊骑在那头巨大的黑虎背上,黑虎不耐烦地甩着尾巴,扫起一片尘土。
"全军休整!"朴海俊的声音像钝刀刮骨,"起灶做饭!"
金泰宇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黑虎跟前,差点被那畜生的腥臭吐息喷个趔趄。
"会长!"他的战术靴碾碎了几块碎石,"部队被地形分割,现在停下太危险!"
朴海俊的嘴角再次神经质地抽搐起来,领口的虎头骨领针渗出黑血。
他俯下身,红丝绸衬衫擦过金泰宇的脸颊,带着刺鼻的香水味。
"你算什么东西?"黑虎的獠牙几乎抵到金泰宇的喉结,"也配教我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