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侵略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似是连空气里的温度都变得稀薄了许多,泛着寒凉到骨子里的冷意。
倘若视线能凝为一把杀人的利刃,这位出来戴着面罩出来传话的可怜男子已在那一瞬死了成千上万回。
李婧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片刻,不禁确认道:“入幕之宾?一度春宵?”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还是说她的文化太贫瘠,这些词在古代其实有着不一样的意思?
她和这位楼主连照面都没打过,他竟就如此邀请她与他做这等......亲密之事,纵然华淑长公主在外头确有骄奢淫逸的传言,但也未免太过火了吧?
裴宁辞眸中似是覆了霜雪,薄唇紧抿了一瞬,再次开口时是他一贯的训诫语气:“千机楼楼主既知我等的身份,又怎斗胆如此冒犯?”
面罩公子依旧是不卑不亢的语气:“我千机楼开门迎客,讲究的就是一个你情我愿。贵客们若是觉得何处不妥,自是可以令寻他法。”
他,亦或是说他他背后之人,似是早就料到他们会问这等问题,连答案都依提早备下。
方才还冷嘲热讽的李元牧遇到正事时,俨然还是靠谱的,阴着神色给李婧冉提出解决方法:“何必求人?朕即刻命人广贴告示寻擅棋之人,百金不行就千金,千金不行就万金。这普天之下,朕就不信寻不出个与他千机楼楼主旗鼓相当之人。”
裴宁辞却冷声反驳:“楼兰皇子给了三日之期,婚事迫在眉睫,陛下又有几成把握能在这短短数日寻到合适的人?”
“更遑论这‘能人异士’,是否能如千机楼楼主一般,保障定能给出一个答卷。”
他们四个往人群中一扔,个个儿身份都如此显赫,若是有其他更好的法子自是不会求到千机楼前头来。
与其说他们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不如说他们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寻到一个如千机楼楼主般保证给出答案的人。
面罩公子恰在时分地补了句:“贵客容禀,楼主有言做生意讲究的便是一个‘诚’字。若四位今日并非诚心来求,日后也不愿再接四位贵客的生意,还请贵客慎重以待。”
千机楼楼主俨然是拿捏住了这件事的紧迫性和稳定性,以此胁迫他们。
他们自是可以现在打道回府,广招擅棋者,把千机楼当成第二选择,若找不到合适的人再寻上门来。
但千机楼楼主这话说得敞亮:他不愿当他们的备胎。
要么今日进去,要么以后都别来了。
这无疑是在逼迫他们来赌一把:赌他们愿不愿意接受与楼兰婚约作废的风险。
李元牧闻言却只冷笑:“好大的口气。楼主倒是不怕朕将这千机楼横扫成一片废墟。”
面罩男子对李元牧的气话只当充耳不闻。
李婧冉却只觉牙酸,蹙眉问道:“你们楼主这是什么怪病?难不成是什么极好女色之辈?”
“非也。”许是楼主提前交代过,面罩男子对李婧冉的态度比对李元牧还要恭敬几分,微弯下腰对她道:“楼主心悦长公主,也只心悦长公主一人。”
李婧冉静静听着,面上不显,心里却在想:我信你个鬼。
怎么个心悦法?仅仅是瞧了眼她的外貌就心动了?
那不叫心悦,叫见色起意。
退一万步说,就算李婧冉方才的推测合理,这楼主是她的身边人,这藏头藏尾的宵小又谈何心悦?
李婧冉对这番话嗤之以鼻,但目前很显然也没有其他法子了,这是摆在她面前的唯一出路。
李婧冉定下心神,在心中问小黄:「你之前不是说这次抽到了个还不错的道具?是什么?怎么个不错法?」
老天保佑,小黄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小黄提起这个道具,还是颇为骄傲的:「乙级道具入魇散,以编梦的形式窥破那人不愿说出口的秘密,让阴暗潮湿处滋生的水草与牡蛎尽数无所遁藏,迫他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其功效不明,兴许可使清正无暇的君子黑化堕落,也兴许可让阴郁偏执者得到救赎。」
尽管李婧冉知道此时的场合不太适合用来研究道具,但还是忍不住追问了句:“为什么这个道具有两种效果?”
先前那些道具,如合欢散和变声糖之类的,它们的用处都是固定的。
譬如合欢散,就是高等的春/药,令人欲/火焚身难以自拔,再清高的人都得为情/欲所左右。
而变声糖则是用来改变声音的,成功让李婧冉伪装成了阿冉。
但这次的入魇散听起来却玄幻了许多,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邪门。
怎么可能有样东西,既好又坏呢?
既能令人黑化,又能让人得到救赎?这听起来就很不合理啊。
小黄却如是解释道:「入魇散的功效因人而异,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用在了谁的身上,以及那个人的性格如何。」
「它就像是一把刀,是一个工具。刀既可以用来削水果,也可以用来杀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婧冉闻言,若有所思地应了声,没再说话。
而在她沉吟的时间里,裴宁辞严庚书和李元牧的神态却也不尽相同。
李元牧态度很强硬:“阿姊,平日里这些事都是享乐,朕朕绝不能容忍有人以此威胁你。”
“区区楼兰罢了,不足为惧,就算这桩姻亲毁了又如何?朕料他们也不敢做些什么。”
“是。”李婧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往后大晟在外的名声就一落千丈,小国抱团联合起来对付我们,等着家破人亡呗。”
她这句话的确夸张了许多,但这种风险的确存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节外生枝这种东西自然是不要有的最好。
况且,按照原文中的剧情,华淑也的确是和楼兰二皇子和了亲的,李婧冉不确定这算不算个重要情节点,因此也不敢轻易地更改。
李元牧被李婧冉讽了一句,便也缄默了。
他方才的确是说的气话,毕竟李元牧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真的像他口中说的那般毫无顾忌。
诚然,李元牧曾经对这位置也不怎么上心,甚至在很久以前也从未想过和当时仍是储君的二哥一争高下的念头。
毕竟这天下对他而言,实在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然而兴许连李元牧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骨子里受的君子教养早已不知不觉将一份责任刻入了他的骨子里。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他如今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肩上始终是背着一份责任的,他自然也不会任由老祖宗的基业在他手中毁于一旦。
李元牧可以荒谬,可以是别人口中暴虐无道的昏君,他不在意别人眼中的自己是怎样的,但这大晟不能在他的手中夭折。
李婧冉口中说的,李元牧自然也知晓,半晌后才偏过头说了句:“但我大晟也万万没有被人胁迫的份儿。”
不论是楼兰还是这千机楼,都不应当是成为亘阻的东西。
尤其是与她相关。
可李元牧也有些说不清他这心态究竟是缘何而起。
他分明知晓眼前这位女子并非是与他血脉相连的阿姊,但听到她被人胁迫时却下意识地想袒护。
包括她每次靠近他,他总有种难以诸诉于口的心烦意乱,看着她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子打情骂俏时,心中更生躁郁。
烦躁得令他一时失控,拍开她的手时竟意外打红了她的手背。
这对李元牧而言还是头一遭。
他骨子里还是下意识遵循“动口不动手”的原则的,尚未成为少年天子时自是不用说,即使他心中的情绪再跌宕起伏都从未与人动过手。
后来登了帝位,李元牧的头疾也越来越厉害,被气狠了便阴郁地吩咐人把不长眼的家伙做成人皮灯笼,依旧从未动过手。
直到今日,李元牧却首次破了戒,可他甚至都看不清原因。
他心中躁郁地心想:他只是不喜受人胁迫。
即使今日被威胁的人不是这冒牌货,而是他手下的任意一个臣子,哪怕是裴严两位爱卿,他照旧不会姑息。
绝不是因为她。
李元牧找到了个令他自己分外信服的理由,殊不知小黄手里捏着的攻略进度表却比他诚实得多。
小黄捏着属于李元牧的那根细长攻略“体温计”,有几分惊喜道:「嚯,宿主,李元牧那边的攻略进度动了诶!」
李婧冉闻言倒是有些讶异,她今天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现在多少了?」
小黄的语气是与有荣焉的骄傲:「0.5%了!」
李婧冉沉默片刻,才点评道:「黄黄子,商量个事。」
小黄“诶”了声:「宿主你说。」
「咱以后的语气和内容可以稍微符合一些吗?」
她听小黄这雀跃的语气,还以为都50%了,结果小数点还得往前挪两位。
李婧冉为小黄这颇有误导性的语气哑然片刻,随后才侧过头对李元牧道:“算不上威胁,本宫倒是不介意。”
但不论如何,李元牧的攻略值起码不是零鸭蛋了,这对于李婧冉而言也的确是件好事。
毕竟李婧冉越想越心觉这楼主应当是个熟人,兴许这只是那人恶趣味的恶作剧?
要说李婧冉先前还对这千机楼楼主没什么好感,如今却觉得他着实是个福音。
恰到好处的刺激,果真可以促进人们内心的自我意识。
让他们自我攻略就像是上法庭后发现对方话语里的逻辑漏洞会自动在他们头顶浮现,实在是爽歪歪。
她眨了眨眼,朝面罩男子微笑着继续打探道:“你们楼主长得如何?身子骨可好?经得住本宫的搓磨吗?”
李婧冉本就是极其艳丽的浓颜长相,一头松松挽着的青丝愈发衬得她肤色胜雪,如今轻轻勾着桃花眼瞧人时是十足十的摄人心魄。
美得很有攻击性,天生带着种不容靠近的高贵之感,就像是直视她都是一种冒犯。
面罩男子不敢多瞧,低着头侧身让出一条路:“某不敢妄议楼主。楼主已恭候贵客多时,贵客自是可一探究竟。”
虽然这是一场交易,但面罩男子听着李婧冉这幅漫不经心的语调,总无端有种他们楼主被调戏的感觉。
他先前听到楼主这次提出的交换条件后,甚至称得上是震惊。
毕竟这可是出了名的骄奢长公主啊,楼主性子如此清正温润,怎么会......
但面罩男子也不敢多问,只兢兢业业地出来传话,但看着眼前这场面却叫苦不叠。
李婧冉还没来得及应下,裴宁辞却隔着衣袖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长公主,慎重。”
裴宁辞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里依旧如往日冷淡,只是又添了抹说不清的晦涩。
私占欲。
他早就意识到了,他对她有私占之心。
是她先说的心悦他,是她先来招惹他的,她怎能随手将他攀折再去找其他男子?
她既将他堕入了红尘,就应当负责到底。
他不想放任她去找其他男子。
李婧冉看了眼裴宁辞圈着她手腕的手,浑不在意地笑了下,擡眸定定瞧他,嗓音蛊惑:“祭司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擡起手腕,微挑着眉梢对他道:“男女有别,祭司大人此举不合规矩吧?”
这是裴宁辞往日对她说的。
规矩,体统,大防,这些都是纤尘不染的祭司大人理应一丝不茍遵循的东西。
神不当有欢喜与厌恶,也不当有私心和情/欲。
不论卑贱还是尊崇,他对待天下人的态度应如出一辙,都是悲悯却游离的。
然而此时此刻,当李婧冉用他以前的话搪塞他时,裴宁辞却只觉如此陌生。
分明只过去了算不上长的时日,她分明并未靠近他太久,可仅仅是一月不到,她竟能动摇他恪守了如此多年的信条。
这个认知让裴宁辞心中警觉,他心知他应当是要远离的。
离开她,保持距离,做回那个淡漠的白衣祭司。
这才是他裴宁辞应当做的,可他又克制不住地生了贪.欲。
为何世间不能觅得双全法呢?他想要万民的敬仰,却也想要她。
这股难以忽略的念头与裴宁辞心中其他的念头拉扯着,他明知如此不对,也明知此刻最好的做法就是放手。
裴宁辞听到自己的嗓音依旧像往日那般淡漠,仿佛不含情感私/欲,说出口的话却是:“殿下,别去。”
李婧冉却只对裴宁辞微微一笑,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祭司大人这是在恳求本宫吗?”
每个字都咬得轻柔,语气格外缓慢。
裴宁辞喉结轻滚,上头的小痣随之轻动,禁欲又性感。
他并未言语,算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李婧冉挑眉,视线从裴宁辞的眸子一点点向下,落在他的薄唇,敛着眼睑轻笑:“裴宁辞啊,你在怕什么?”
“怕本宫会用对你的法子,去对待别人吗?”李婧冉笑着望他时,眼神里总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又或者说她本就生了双含情眼,眼风随意扫一眼都让人觉得分外缱绻,更遑论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瞧着他。
她于裴宁辞而言就是一味毒药,明知会上瘾还是无法抵抗。
是情难自禁,是越雷池,更是一种心知肚明的放纵。
他耳边是她的低语,耳鬓厮磨总带着一种隐蔽的禁/忌之感,似是亲密之人的呢喃,在一步步诱哄着他继续沉沦。
李婧冉慢条斯理地骗他,像先前的每一次一般:“祭司大人总是质疑本宫的情谊,可当真是令人寒心。”
裹着糖浆的毒药被她撚着送到他面前,她笑着捏住他的下颌,他即使冷着脸却也只能张开嘴,任由她将那剧毒之物推送进他的喉口最深处。
裴宁辞甚至感觉有些怅然,她当真是喜欢他吗?
他茫然地心想:喜欢是什么呢?
裴宁辞不通人情,但也常常见过人间惨事,看过被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辜负后,哭着跪在他的脚边求指引的信徒。
那应当是种很浓烈的情感,像是烈火燎原,炽热得令人无法忽视。
她说她在他身边点燃了这束名为“欢喜”的篝火,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说她喜欢他,可她都得到了他却仍是与那么多男子纠缠不清。
裴宁辞张了张唇,他想冷声质问她到底是何意思,又生怕她给他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倘若她直白又残酷地对他道“玩玩罢了,祭司大人怎生当真了”,他又该如何做?
他当真能断了对她的念想吗?他还能做回那个清心寡欲的大祭司吗?
裴宁辞向来喜欢干干净净,不论物品还是感情都是。
除去祭司袍外的其他衣袍也均是雪白洁净,当初入了宫后和家里也断得干净利落,李婧冉却成了他心底最模糊的那道界限。
就这么不清不白地走下去吧,裴宁辞如是想。
立足于那半明半昧的光阴交界处,他向前一步仍可身着祭司袍,稳步上高坛;退后一步便可与她共沉沦,清醒地陷入那一波波红尘情/潮。
是不戳破的窗户纸,是丝没拉断的麦芽糖,是剪不断的秋波潮水。
裴宁辞一言不发,扣着她手腕的手却一点点松了力道。
他想要他的声名清誉,她想要她的肆意洒脱,他们如此这般各取所需自是最好。
她既然都没迫他在祭司身份和她之间做选择,他也不应当强求她只有他一个。
李婧冉感受到裴宁辞的退让与妥协后,笑着挣脱他最后一点束缚,轻飘飘地又给了他个甜枣:“祭司大人今日下午不是要去施粥吗?本宫与你一同过去可好?”
裴宁辞全然没料到李婧冉竟还会陪他去做那些和身体上的情/欲无关的事,闻言淡金色的眸光轻晃:“殿下此言当真?”
李婧冉扫了眼身侧的千机楼,并未把话说得太满,而是不上不下地钓着裴宁辞:“如果来得及的话。”
这个答复分外地引人遐想,尤其是有千机楼楼主那格外暧昧的交换条件在先。
为何会来不及?自然是因为她和千机楼楼主寻欢作乐忘了时辰,亦或是被另一个男子缠在床笫之间无法脱身......
裴宁辞强迫自己不许再深思下去,周身的气质又冷了几分,看着更似谪仙般凛然不可犯。
只是这位孤高的谪仙终究是动了凡心,外表看着那么清冷,心中惦记的却是另一个女子。
她与另一人之间的床/事。
解决完裴宁辞之后,李婧冉都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听严庚书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殿下,借一步说话。”
李婧冉无奈,转头时只瞧见了严庚书留给她的一个背影。
就连背影里都透着一股醋劲,除了严庚书以外也没谁了。
她给了李元牧和裴宁辞一个眼神,随后叹息着跟着严庚书走下台阶。
许是因为截止目前为止严庚书的攻略值是最高的,李婧冉心中也感觉他是他们三个里头情感最激烈的。
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意,眼里揉不得沙子。
李婧冉仍记得先前严庚书的攻略值还没那么高时,他面对情敌的态度就已经十分不善了。
譬如那时候在军营里,李婧冉提出要去见裴宁辞。
严庚书闻言,在光天化日之下单臂把她抱了起来,蛊惑她道:“想见他?可以。主动低头吻我,往死里吻。”
李婧冉那时候还以为严庚书只是个食肉系男人,后来才发现他分明是为了当着裴宁辞的面宣示主权,让他看到他们接吻时的模样。
更遑论她与严庚书在房内时,一门之隔传来李元牧的声音。
李元牧好歹也算是她名义上的弟弟,严庚书这醋坛子却又炸了,冷笑着说“让他在门外好好听着”。
这无妄之灾同样波及到了许钰林,严庚书甚至连句废话都不说,径直抄起酒壶泼了他个透心凉。
要是放在森林里,严庚书就是那匹偏执又占有欲爆棚的恶狼,而李婧冉是他认定的伴侣。
狼是最忠贞的动物,他如何能忍受他人觊觎他的伴侣?
况且,千机楼楼主已经不仅是觊觎了,他就是明晃晃地踩着严庚书的颜面对他道:“对不住,你的伴侣我很喜欢。”
李婧冉觉得严庚书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两人下了台阶后,严庚书半晌没说话,李婧冉却能瞧见他齿关紧咬,连面色都沉得仿佛下一个便要将这千机楼夷为平地。
她生怕严庚书在这大庭广众下给她来一出强制爱,悄咪咪往后缩了下,目光所及的范围里看到了一根顺手的木棍后,才硬着头皮开口:“你......”
“李婧冉。”严庚书开口打断了她,语气难得比李元牧听起来还烦躁。
李婧冉怂哒哒地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好脾气应道:“你说。”
她嘴上乖巧地应着,心里却在思索该怎么让严庚书松口。
哎,令人头疼,要是能把他直接打晕该多好。
严庚书唤完她一声后却又沉默了,紧攥成拳的手背上筋脉格外明显,像是在强自压抑着滔天的妒意。
就在李婧冉犹豫着要不要像诱哄裴宁辞那般,说些什么狡辩时,严庚书却绷着脸继而又道:“一定要睡他?”
意料之外的答复让李婧冉微怔,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严庚书的眼神沉得如同刮风打雷前的阴雨天,他却深吸了口气,咬着牙挤出一个笑:“成啊。”
“昨儿个刚把我给玩了,今日便要去玩别人。”他那双勾人的丹凤眼都发红,嗓音有些抖,“李婧冉,你可真是好样的。”
李婧冉默然片刻,慢吞吞地对他道:“本宫还以为,摄政王早就知道本宫的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