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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丛在西园路KTV订了间包厢，窦米先去，杨贝芊和江彧下课过去。陆一卿听到聚会消息也来了，“今儿是不是该得奖的那位请客？”
服务生端来水果，窦米拿了瓣西瓜，“行，我请客。”
谭丛出去接电话，跟着杨贝芊和江彧一起回来，他推开门给窦米说：“猜我看见谁了？”
窝在里面打游戏的陆一卿听见，“别是看见杨冬辉了吧？”
他不说话只在那打LOL存在感很低，一说话谭丛才想起那里还有个人，犹豫了下，觉得不合时宜：“没谁。”
中途窦米和杨贝芊去洗手间，走廊里端酒水的服务生往对面包厢走，穿着黑白制服，亭亭玉立，年纪不大，与这里光怪陆离的环境格格不入，有种独属于象牙塔才有的清纯气质。
窦米起初没注意，那服务生一说话，她听声音认出，“乔胜男？”
乔雪回头看了眼，从包厢里传出一道女人的声音，“服务生，快点啊。”
乔雪没停留半秒钟，两手托着酒水进去，连同里面音响的喧嚣和她高中生身份不相称的市侩利欲都关在了里面。
窦米走到洗手间，回头看见乔雪从身后那扇门出来，揉了揉胳膊往反方向走。
“谭丛说看见的人是乔胜男吧。”
杨贝芊也望着走廊尽头，照不见光的拐口像枯井，连通的是个天壤之别的世界，“嗯，因为陆一卿在，谭丛才没有说。陆一卿应该还不知道。”
窦米洗完手，拽了张纸巾，“那就别说了，反正是乔胜男她自己的事情。”
包厢里，陆一卿握着麦克风在唱一首分手歌，表情悲痛欲绝，嘶吼时脖上一条条的青筋都在用力。
谭丛切掉他的歌，“你再表演会就能哭出来了。”
江彧见窦米回来，看起来没有走前那会开心，便问：“怎么了？”
乔雪的事情他们都知道，而且她也答应过江彧遇事不会隐瞒，“看见乔胜男了，她在这打工。”
江彧眉头皱了下，余光扫到陆一卿那边。陆一卿和谭丛还在唱情歌，声嘶力竭一个比一个卖命。
窦米：“我们能帮她做什么？”
江彧看她片刻，“其实也可以什么都不做。”
“不行，既然都看见了，她好像真的很需要钱，摊上乔卫华这样的爹太倒霉了。”窦米坐到他身边，在聒噪喧嚣的环境里要靠近对方耳朵说话才能听见。
江彧看着那张凑近的脸——密长的睫毛，挺拔好看的鼻梁，明澈的眼，秋波流转摄人心魂。
有短又强烈的冲动被他抑制住，忽而喉咙干涩，感觉室内格外热。
“我们能做的只有替她保守这个秘密，她现在需要这样的尊重和信任。”
窦米有其他的主意：“在这种地方打工服务生会有提成吗？我们可以多点些东西，有人要喝酒吗？”
“不准。”江彧口气生硬，“未成年不许喝酒。”
窦米已经拿起一小瓶进口果酒，研究上面的德文，“陆一卿都喝了。”
“他是他，你是你。阿姨不允许的事情我也不允许。”
“嘁。”窦米把酒瓶放回桌上，“你是我妈安在我身边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监督我。”
江彧大方承认，“嗯，二十四小时都监督你。”
“好好。”窦米凶巴巴地警告，“你这个摄像头最好不要断电，不要罢工，离开我一秒钟都不行。”
江彧笑了，“服从命令。”
“你应该这样。”窦米学着AI机器人，像真的摄像头一样一帧一帧转过来，仰头或低头。
江彧照做，比葫芦画瓢，学得比她还惟妙惟肖。脸庞英俊，只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失了色，像凝视冷物般冷若冰霜，“是这样么？”
他眼里没有一丝热情，宛若机器的冷淡，“主人。”
他念那两个字时，窦米明显感觉自己呼吸乱了，特别是他对上她的视线，浅淡地笑了下，这个笑容像个魔爪，轻轻挠了一下，城池轰然倒塌。
“不准笑！”她英勇的形象土崩瓦解，彻底垮台，脸不知是羞还是热的，“你这个机器不符合出厂设定，回炉重造。”
“这样就不要我了？”他还是止不住笑，透出委屈，眉目变得生动，“可是机器只认一个主人。”
他擡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她精心打理的发型就这么被他弄乱了，“江鱼！不要碰女生刘海！”她翻小包找随身镜，“乱了吗？发型会不会丑了？”
“没有，不丑很好看。”那是他随手一个很轻，没过心动作，他低下头说道：“那我也给你碰一下。”
不用他说，窦米已经伸手在他头上胡乱揉一把，然后这人也要问一样的话：“乱了吗？发型会不会丑了？”
窦米刚说了一个没字，就听到他道：“窦米，你都没有看我。”
窦米在看陆一卿跳舞，被他打断，想说不要吵，猛然转头撞进他目光里，两人拉近，熟悉的面孔压下来，漩涡似的在转睫间吸走所有氧气。
一擡首，她的唇就能碰到他的下颌。
光线从幽暗过度，他的每一寸五官变得清晰，漆黑的眼直勾勾盯着她。
“发型没乱，很好看。”窦米不敢动弹，垂睫回避目光。
江彧正要说什么，前面喝得微醺的陆一卿踉跄走来，“我要跟我师父去山上耍剑！”
眼瞅着朝窦米走来，江彧起身挡在她身前。
窦米问：“陆一卿，你喝了多少酒醉成这样。”
谭丛不给面子地笑：“一瓶，8%果酒。”
“赶紧把他送回家吧。”窦米伸出一根指头，“徒儿，这是几？”
“1！我又不是瞎了。”陆一卿从桌上摸到手机，装兜里，朝前走几步咣一声撞到墙上。
众人：“……”
谭丛打开手机相机：“给他录下来。”
杨贝芊：“给他留点面子吧。”
陆一卿去卫生间，剩余的人在包厢等他，谭丛翻手机相册给杨贝芊看他偷拍陆一卿酒后的照片，小段录像里，两个男生在抢话筒，陆一卿抱着酒瓶鬼哭狼嚎，在唱陈奕迅的一首粤语歌，没有一句在调上。谭丛嫌弃被带跑偏，自己霸着麦，声线略沉，酒润了润嗓，情歌唱的动人。
杨贝芊刚才听过，抱着他手机再听一遍，本人还坐在身边，见她那段视频看了好多遍，谭丛笑：“这么喜欢，我现场唱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