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灯
回去路上,栾见殊坐在副驾上不住打嗝。
何知渺拉开车门,把刚从路边便利店买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栾见殊仰起头将一口水分成好几股,慢慢吞下,细白的脖颈随着液体不断动作。
何知渺收回眼,没再看她。
那杯饮料不知用了什么小伎俩,看她一口一口把冰凉强制灌入喉口,秀气的眉即使不断调整成漂亮样子,何知渺也看到了她全身表现出来的无奈。
所以,等到他察觉到她真得再喝不下去一点,何知渺就近找了个垃圾桶,打开车门就把那饮料扔下去了。
“你饭量太小了,明明晚上吃的也不多。”
他启动汽车。
现下,感觉肚子被撑得像吞入了一片汪洋大海,栾见殊实在不想说话。
她把水瓶放到一边,闭了下眼。
何知渺的解释来得稍晚了些:“我看那家人很多,才去排队的,下次我注意。”
栾见殊看着他,朦朦胧胧的夜色间,男生神情认真,不像装的。
她也没刻意去想其他,点头“嗯”一声,瘫倒在副驾里。
扭头看她一眼,何知渺伸出手,把音乐电台调到她喜欢的曲风,安静的车厢霎时流转起温柔律动。
“你是不是辞职了?”
他一句话,将栾见殊的思绪从混乱里一下扯出个线头。
她挑了下眉,没问“你怎么知道”。
很明显,她现在的悠闲态度,跟明明是工作日、她却久居家里,谁也猜得出来。
“是啊。”栾见殊回了句。
“今后有什么打算?”
何知渺将音量调小。
栾见殊这几天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便实话实说:“暂时没有。”
“还有多少天,前公司的离职手续能走完?”何知渺问。
栾见殊刚滑开手机没两秒,闻言,她从屏幕散出的冷光中擡眼,笑了下,直白地同他说:“你是不是问得太详细了?”
“我没有恶意。”
到了这个地步上,他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何知渺一手操控着方向盘,另只手擡起扯了下略紧的领带,直说:“何家
栾见殊悬在空中的手指顿住,她转了转眼珠,当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便问。
“小何总是想聘请我吗?”
何知渺肯定了她的问题,单刀直入:“是,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从没听说过贵司。”栾见殊直起身,毫不遮掩道。
“成立不久,还没扶持起来。”何知渺说。
栾见殊认真的模样一下卸落,她再度躺回副驾里,脸上全是没有可能的意思,“那就算了,我刚从一个火坑里跳出来,不想再跳进下一个里面去。”
“我方便问一下。”何知渺将车辆稳稳当当停在红灯前,这才有时间正正盯她透亮的瞳孔,“你从环越辞职的真实原因吗?”
栾见殊一扭头,正对上他的深邃眼眸。
车厢陡而逼仄起来。
本来栾见殊觉得这不是一个难以启齿的话题,可对上他深沉的、求知渴望异常激烈的牢固视线,她心中的某种胜负欲突然就被激了起来。
她瞬间不想让何知渺知道她被朋友坑了一把的事实。
栾见殊低头缠绕牛仔短裤上坠着的几根装饰线头,拧成一小股再放开,她不客气地没给他脸:“不方便。”
见到她这副不愿提起的样子,何知渺很贴心地,也没再追问,“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会逼你。”
栾见殊方才的好心情因为这一小插曲,似乎被搅乱一去不返。
她颤了下睫,轻轻呼出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一晃而过的街景美妙,路边的树上还挂了灯串,急速闪过时,视野里全是一道道显眼的光。
“别生气。”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变化,栾见殊听见何知渺说。
“大不了,我不说这个事了。”
她视线放在他泛起一点紧张的面容上。
该怎么形容这个比自己小一点的弟弟呢。
栾见殊觉得他像小狗,能生气地表达不满,也能察觉到旁边人的不开心而停止摇晃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