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
躺在帐篷里仰望着今晚太过闪耀的星空时,何知渺失眠了。
周围一片安静。
在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的同时,他转过身,正正对上栾见殊侧躺着的纤瘦背影。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何知渺不知道。
但眼里全心全意都是她,他认为这一定是不正常的。
就像路边的花,平日走过时他根本不会在意。
但某一天,它变得鲜艳夺目了。
花还是同一簇花,只是他的眼睛变了。
变得偏执、阴暗。
甚至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这样他就能独占她,她只能看他。
栾见殊把他这种心理称作“喜欢”。
并且,坚定地。
确认。
一小时前,她皱着眉头提出这个荒唐的疑问时,两个人都静默了。
空气霎时变得堵塞窒息。
大概过了半个世纪,栾见殊垂下眼睫,步伐向后踩到树叶发出的声音,如同一道终于打破沉寂的号令。
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朝何知渺摆了摆手,扯着含糊的笑,道:“我胡乱说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何知渺望着她,没说话。
栾见殊收回眼、敛起僵硬刻意的笑,紧接扬起眼向
她这动作像极了此事暂时翻篇的前兆。
何知渺双手插进上衣兜里,脚下缓解情绪似的踹了下旁边堆起的小土包,低下脑袋,淡淡问她:“在找什么?”
“我的车。”
搜寻一遍,栾见殊没找到那熟悉影子。
她强迫自己定下心思考,想起刚才她爬了挺长时间的坡,车应该放在比较
“你去哪?”
仅仅有了将要倾身的动作,栾见殊就见何知渺挡在她身前,一副不让她走的架势。
莫名其妙地对视中,两人再度没话要说。
栾见殊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心中不断默念放轻松放轻松,扬起个大方的笑,看着他,说:“正好,你也跟我去镇上一趟吧。”
何知渺眼眸不由自主地在她红润嘴唇上徘徊,闻言即刻闪开目光,闷着头,愣愣问她:“去镇上,做什么?”
“你的脑门。”栾见殊向他走过来,眼睛望他额头上看,话中满是歉意,“不处理一下吗?”
感知到独属于她的温度靠近,何知渺慢半拍地擡起眼,望向她泛红至令人怜惜的眼眶。
哭红的眼尾很漂亮。
甚至,想让那处再红一点。
“得处理。”
栾见殊等到受不了准备移开目光时,总算听见何知渺回了话。
“好,那我们走。”
她心中一下轻松,转身要去拿画。
但身边猛地擦过他身影,何知渺双手牢牢把着那幅画,转过头,简单却高效地说了一大堆。
“我跟同事在这儿露营,有药,天太黑,等明天天亮,你再出去。”
说完,他擡腿就走。
“哎。”栾见殊一边反应,一边快步跟上去,“不用了。”
何知渺定定看着她。
栾见殊也不说话,表现出来的拒绝态势很足。
何知渺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肯定是吓到她了,但挂念着她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便无奈地只能服软,厚着脸皮把破了相的脑门往她眼前凑,睫毛下垂,像只认错的小狗,带着可怜巴巴的强势。
“你给我打出来的,起码,给我上层药吧。”
栾见殊一下无法给予回应了。
她默了会儿,耳旁再有声响时,何知渺已经拎着她的画,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了。
栾见殊咬着牙,在心里纠结一番,最后还是疾速跟上了他。
到达休憩的营地时,同事们都准备睡觉了。
但看见小老板莫名其妙带回来一个女生,一双双眼睛蓦然像亮起的灯球,在
刘姐这才注意何知渺额头好像有点不对劲,便不明所以地高声问起来:“小老板,你被人打了?”
栾见殊呆呆站在何知渺身后,尴尬地闭了闭眼。
何知渺用余光向后瞄了一下,笑了笑,不甚在意地说:“自己摔了一跤而已。”
他把画往栾见殊身前放了放,保护的意味很浓,眼眸找到一处定下,问:“张主管,我记着,应该是带了医药箱,对吧?”
张主管连忙“嗯嗯”两声,起身去找。
栾见殊向前挪了一小步,伸手拉了下他衣角,垂着眼,说:“那我给你上完药,就回去了。”
谈及这件事,何知渺表情骤而冷了下来。
他不解地转身看她,语气冰凉,问:“你还要一个人回去吗?”
栾见殊仰头望他,当然点头。
她扫了圈正在强烈注视着他俩一举一动的其他人,嗓音低下来,别别扭扭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