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
煮好粥,何知渺从碗篮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碗,放在手边。
他将米粥一勺一勺先舀进带有两个猫耳朵的大碗,然后转身,小心端出去。
栾见殊已经洗漱完毕,正趴在餐桌上打盹。
她原生睫毛本就长,此刻在柔和的暖光映照下如同染上层田边金黄,根根摇曳,泛着一片细碎晨曦。
何知渺愈加放缓了动作。
感受到旁边有人靠近,栾见殊还是睁开了惺忪睡眼。
她稍稍直起腰,揉了一下红通通的眼角,仰头看他,“好了?”
何知渺表情里多少带了点小后悔,他“嗯”一声,点头。
“一起吃。”栾见殊没看他在想什么,把碗又往他那边推了下,向上睁着大眼睛,“我的呢?”
“这就是你的。”
转身前,何知渺笑着对她道了句。
栾见殊看着眼前这堪比她脸蛋大的汤碗,没反应过来地发出声疑问:“我的?”
进了厨房,何知渺把一直放在锅里热着的小笼包拿出来,一并端出去,关上厨房门,坐到她对面。
“我喝不下这么多。”迟疑了会儿,栾见殊看到何知渺面前的小碗,当即要伸出手去碰。
“能喝多少喝多少。”
何知渺护住了自己的碗。
栾见殊下意识抿起嘴,只能把大碗拿过来,蹙起眉头。
她注意到何知渺忽然笑起来,便问:“大早上的,你笑什么?”
何知渺擡起头,有些犹豫地去捕捉她一如平常的表情,话也刻意地不想说白:“很幸福。”
“什么?”喉咙吞咽一下,栾见殊刚把碗从眼前挪开。
何知渺却不敢重复了,只摇头,留着余地,说:“没什么。”
看到他没想再作解释,栾见殊也不在这事上纠结,拿起个包子就要往嘴里送。
然男人的一只手忽而向她伸过来,栾见殊身体往后一退,不解的目光蓦然与何知渺对上。
静默着,栾见殊眨了眨眼,唇边将就扯出个浅淡笑容,问他:“怎么了吗?”
手掌一时悬在尴尬的半空中,何知渺慢悠悠收回来,戳了戳他自己的嘴角,说:“你嘴边,有个米粒。”
栾见殊擡手用指节随意扫了几下,然后闪着亮晶晶的眼看向对面,“现在呢,没了吧?”
目光在那粒倔强的小米与她水润的嘴唇上不断扫回。
何知渺收回眼,却是点头,说:“没了。”
栾见殊“嗯”一声,正好借此想起方才在镜子里看到的,她嘴角那块水痕,“我昨晚,喝什么东西了吗?”
何知渺疑惑望她一眼,诚实地扔出个字:“酒。”
栾见殊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不是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喝酒了。”
她回忆了下,仍旧想不起来,就换了个说法,问:“你是不是,让我喝别的东西了?”
何知渺咀嚼的动作微顿。
他望着如今清醒极了的栾见殊,咽下嘴中食物,眼神复杂。
她记起来了吗?
“你说的,应该是醒酒汤。”他道。
“这样啊。”栾见殊点点头。
何知渺看着她,接着问:“记起来了?”
“记起什么?”栾见殊淡声道,“我喝酒容易断片。”
“断、片。”
听了,何知渺轻轻点头咂摸着这两个字。
栾见殊看他这反应,当即联想到一些完全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场景。
不会吧。
难道昨天晚上……
“我只是刚刚发现,我这里有块痕迹。”迫使收拢越来越离谱的诸多猜测,栾见殊急忙用指尖点了下自己脸颊,眉梢微皱,“就想问问你怎么回事,其他的……”
虽然比较确认自己不会做那些事,但为了何知渺的清誉起见,栾见殊还是感觉走个流程问一句比较合适,也比较安心,就斟酌了一会儿,试探着问。
“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对吧?”
但何知渺定定望着她,没立即回复。
此刻,栾见殊跟他对视着的瞳孔清澈极了,这一双漂亮的眼里,饱含着温柔却艳丽的无尽水光。
生动的,跟昨天完全不像,又分毫不差。
想起昨晚好不容易把变成八爪鱼的她锁到卧室里,然后紧赶慢赶地熬出一锅不怎么成功的汤,再一勺一勺用尽心思哄骗她咽下去而全程手忙脚乱的场景,何知渺心脏满是难以言表的蜜。
他“啧”了一声,很想点头。
但又不喜做了好事没让人知道,就单手托上脸颊,轻轻挑了下眉,眼神热烈直白,逗她。
“那里,你为什么不怀疑是吻痕?”
栾见殊将要喝粥的动作一下顿住,没有变化的脸色显然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