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对上这勾人目光，何知渺唇角微勾。
“然后……发型做出来了。”
栾见殊朝他眨了下眼，那厚实的小刷子一根根擡起再落下。
她让下巴如他所愿地戳了戳他腰腹，察觉到那处绷紧，霎时笑出声，“那个学期，竟然一下少了很多来搭讪的男生。”
闻言，何知渺心里一点别样滋味悄悄被挑了起来。他默了片刻，又问：“为什么？”
他不相信她那时会不好看。
“我猜。”栾见殊还真定下心神思考了会儿，“因为那样子的我又冷又酷，像电影里的女杀手，多少……让他们不敢靠近了？”
何知渺手上动作没停，却也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边缘了，他说话的语气不算如常，隐约带着点酸，“怎么有那么多男生追你？”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那样也算追吗？”
品着他话里的熏天醋味，栾见殊明艳的唇浅慢慢勾起。
“别告诉我，高中没女生向你示好感。”
“没有。”何知渺面无表情地回了句玩笑，“诱哄未成年人，犯法吧。”
“……”
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栾见殊瞬间被结结实实地噎了下。
虽然知道他初中跳了两级，但要是真说他感情生活连点润色都没有，她也不相信，就不甘心地追问一句，势必要让自己心理平衡些。
“那大学呢？有几个追过你的。别说没有，我可记得，你舍友和我提起过，他女神就……”
“你会吃醋吗？”
“什么东西？”
“你如果会吃醋，那就算有。”
何知渺坦坦荡荡地回答，让她安心，“但是我明确拒绝她了。”
两道视线短暂交汇的一刹那，栾见殊张了张嘴，想说奥。
可还没说话，脸颊便被他温热的掌心抚摸了两下，紧接着，何知渺用一副哄的语气，对她道出的言语直白且认真。
“这辈子，我只追你。”
话音落，窗外正巧吹过一阵轻风，那没有绑紧的白色纱帘被散开，痴缠着蹭上栾见殊雪白皮肤，直至将两人缱绻的视线完全隔开。
何知渺静静看了会儿，眸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越来越暗。
栾见殊很白，眼下这层遮挡轻轻柔柔地覆在她身上，简直聊胜于无。
联想到某个神圣画面，何知渺划了下喉结，他忙伸出手，一寸一寸，将那纱幔向一边扯。
栾见殊没他那么温柔，胡乱擡手，三两下就要把那碍事的东西拿开。
“等等。”何知渺说。
“干什么。”
她眼前一片白。
等了一秒看他没任何反应，栾见殊立即准备拨开头顶上仅剩的一小块布料。
而下一秒，她细白的手腕被握住，栾见殊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目之所及里终于有了点变化——
何知渺蹲了下来，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然后，万分珍惜地擡起手，从前往后动作着。
让她的视野，缓缓变得明了。
栾见殊无比清晰地看到他漆黑眼眸一下子变亮了，如同暮色中烁动不止的繁星。
气氛停滞几秒，她随意偏了下眼，敏锐注意到何知渺此时此刻的姿势很是异常——
他近乎，单膝下跪。
她一下反应过来，刚才他为什么不让她自己揭开了。
捕捉到她精彩神色，何知渺便知道自己目的多少达成了一点。
他心里爽得不行，语气也开心地扬了起来。
“我高中，有点喜欢出风头。”
把毛巾放好，他坐到栾见殊身边，启了话头，“做什么事都喜欢往前冲，就是一莽撞无知的小屁孩。”
栾见殊脸上还留有一丝红晕，她颤了下眼睫，对以前的他很感兴趣，“具体一点，有多莽。”
何知渺举了个例子，“那时候，每年的运动会，我都会报两个项目玩玩，明明不怎么精通，但就是喜欢上去走两圈。”
“孔雀开屏，是吧？”
栾见殊明白地扬了下眉。
“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小心思吧。”
何知渺笑了笑，边说边比手势，“有一次，班里男生实在没有想跑一百米跨栏的，原本我也不擅长这个项目，但是，你猜怎么着，我最后，拿了个第一。”
栾见殊非常配合地拉长了声音，她肘部搭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一边脸颊偏头看他，比较真情实感地赞叹一句：“好厉害啊。”
何知渺对她这称职反应非常满意，他手臂后撑，笑容恣意又张狂，更衬他眉宇傲气。
“但那也不是我突然就认真起来了，是被我那‘损友’用激将法激的。当时还由于太想争一口气，而拉伤了肌肉，特别没脸。”
栾见殊好奇地问：“你说的这位损友，是……”
“就是那位。我高中仅有几次的洋相，几乎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何知渺扭过头，说：“等改天，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对此，栾见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何知渺坐直身，紧紧望着她，“你呢，说说你的高中，还有大学。”
“高中……能有什么好说的。”
提到这个，栾见殊神情很淡，“无非就是闷着头学习，努力考大学呗。”
“奥。那大学呢，我记得你学的美术。”何知渺倾身，缓慢地逼近她。
他视线仍未从她脸上离开，反而盯得更加紧密，疑惑直白地问：“但实习的时候，你为什么就踏入了这一行。”
听了，栾见殊心脏剧烈跳了下。
她不知道何知渺提出这问题有无深意，可骤然从心腔跳出来的不安实在太过明显。
她浅蹙着眉扭过头，在被他不容逃避的视线牢牢钉住的那一秒，正要张嘴。
门，再次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