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世界变得安静,窗外挂着的月将要隐匿于云层之后,空气沉闷不再循环,翠绿枝叶上的脉络恍若一瞬停止生长。
站在栾见殊身后,何知渺就这么分毫不动地,用受了伤的眼眸,定定瞧她清瘦的脊背,瞧她微卷的发尾,瞧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和她似在颤动、又近乎停止的脆弱心绪。
“我不。”
他坚定道,“我喜欢你,我要你,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会结婚,会有一个小家庭。”
栾见殊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她闭了闭眼,心很累。
“我不想说第二遍。你在我这儿,没机会了。”
话音落,一片死寂。
唯闻彼此似闷鼓被捶响的急促呼吸声。
“那可怎么办。”
淡淡笑了下,何知渺深深呼出一口气,说:“我认定的人,认定的事,死也不改。”
栾见殊沉默着,不说话。
整理好情绪,何知渺盯了她半晌,再度开口,“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不对。”
他声音轻柔,语气似乎带着宠溺,“宝宝,你做的很好。”
栾见殊对这称呼忍无可忍,转过身反驳着:“我不是你的……”
“你现在不想看见我,那我走,不会给你带来一点儿烦恼。”
跟她含有朦胧水光的眼睛牢牢撞在一起,何知渺用视线描摹着她的昳丽面容。
“你想打我想骂我,之后都由你。只是现在,别再哭了。”
他揉了揉手臂,转身,打开门,说:“我会心疼。”
一道门,将两人隔绝在里与外。
睫毛陡而颤了下,栾见殊低下头,亲眼瞧着外面的光一点一点消失。
最后,停在面前的,只有回荡的脆弱声响,和重新恢复往常的人生轨迹。
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个人,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欢喜,都是虚无的一场梦罢了。
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缓缓闭了下眼,心里很乱,却不得不在心里重申着。
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静静在门外站了会儿,何知渺在熄灭的感应灯下,划动两下喉结。
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也不信。
栾见殊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
-
暂时没有待拍剧目的通告时,栾见殊就待在公司,每天提前上班,晚晚下班。
邱浓前几天察觉出来不对劲,但一直没问。
今天快下班时她化了个特别漂亮的妆,等过了下班点,看到栾见殊还非常在办公室坐得住,她没再犹豫,扣了两下门,一边朝栾见殊走过去,一边挑起眉询问。
栾见殊的表情真挚,对她说:“妆容很漂亮。”
“不是让你看这个。”
邱浓把包放在桌上,抱起双手,从下到上看她一圈,疑问道:“你怎么了?自从拍完戏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正常。”
“很正常啊。”
栾见殊从电脑屏幕里抽出视线,问:“哪里异常?”
“谁惹你生气了?”
转了会儿眼珠,邱浓一拍手掌,向前倾身,试探着问:“你和小老板,吵架了?”
闻言,栾见殊眨眨眼,摇头,说:“算不上吵架吧。”
邱浓放心地刚想舒一口气。
“决裂了。”
“啊!”
邱浓登时从桌沿上跳下来,她被这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劈得外酥里嫩,小心翼翼望着栾见殊毫无波澜的脸蛋,结巴道:“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这进展,怎么朝反方向开始走了。”
“没什么值得吃惊的事。”
栾见殊操纵着鼠标,将电脑关机,开始整理东西。
这个时候,她眼睫才没精神地半垂下来,仿佛只提起那个人,便能耗费她一天的心力。
“他能做出的事,我都不吃惊。”
邱浓没有作用地张了张嘴,对这一切变幻莫测着实摸不清头脑。
栾见殊瞧见她现下这一身极为大胆显眼的装扮,起了身,问:“又要去通宵?”
“嗯。”邱浓迟钝地点了点头,她拉住栾见殊胳膊,扑动着长长睫毛,想拉她入伙,“一起吗?”
“不了。”栾见殊揉了揉太阳xue,觉得那处因为这几天休息不充分而隐隐泛痛,“想早点回家休息。”
“行吧。”
邱浓扁下嘴,也不勉强她。
正是下班早高峰,这会儿开着车,便不可遏制地被拥挤不动的车群夹在了中间。
外面温度很凉快了,开着车窗,风吹进来足以让人的头脑变得清醒点。
指尖敲击着方向盘,栾见殊偏头望了一眼副驾,想控制,却一点儿控制不住地,又想起了曾在身旁出现过的人。
何知渺第一次坐进她车时,穿得很干净。
那晚他们在车里不止聊了喜欢的音乐风格,还有彼此爱看的电影,擅长的运动。
快要到彬大时,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他还向她推荐了学校周围他常去光顾的小吃。
其实那时候她不仅仅是怕自己身上的酒味会熏到他。
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眼神总是那样露/骨。
篮球场上是,她不经意间用余光捕捉到的几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