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
何知渺跟在何祈安身后陪了一晚的笑，脸部肌肉早已习惯僵硬。
待该见的人见完，他暂时倚上门框喘了两口气，边回头扫了两圈大厅，却没看到他想见的身影。
扭头看，不远处的游戏区不知不觉聚集了很多人，气氛俨然朝天，更有几道喝彩声频频从那儿传出。
何知渺望过去，只见栾见殊那道旖旎倩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跳下台阶，脸上表情舒展开，信步朝那边走去。
路扬跟栾见殊比了N个回合，面前一半气球都要打没了，两人才勉强有了收手的意思。
何知渺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射击枪，虽然不是真的，但也绝对是质量上乘、颇有重量的玩具了，举在肩上一会儿还好，时间长了，就开始压着肩颈肌肉。
栾见殊把枪从肩膀上拿下来时，不自觉“嘶”了一声，再一瞥，被久久挤压的那处皮肤已经有些泛青。
所幸她今天穿的礼服挡住一部分肩膀，不至于让饱受摧/残的那里太过吓人。
两人退到后面，受了热烈的气氛催动，不少手痒的人涌上前纷纷要来一把。
路扬拍了拍双手，非常直男地朝栾见殊举起拳头，称赞道：“技术可以，等有机会，咱们玩点大的。”
栾见殊笑了笑，手握成拳刚要举起，余光见何知渺正向这边步履匆匆。
她擡臂轻轻跟路扬碰了下，温声说：“好。”
待放下手，何知渺站在两人中间，扭头看着。
路扬撇撇嘴，朝栾见殊做了个“你们聊”的手势，转身去别的游戏里面打转了。
“你这样是不是对人家不太好？”
等周围没人了，栾见殊小声问何知渺。
她指的是路扬。
何知渺目光从她肩膀上移开，转向她的脸庞，眉梢微蹙，没回答她，“干嘛要打那么久，看你肩膀。”
“还好吧，跟路扬打确实挺有意思的。”栾见殊没多在意地将手掌放在右肩上，想扯一下皮肉仔细看。
结果走了几步才发现何知渺仿佛被什么钉在身后没跟上来，她扭头看过去，见他垂着眉眼，冷冷淡淡地扔来一眼。
“怎么了？”栾见殊折回去两步，问。
何知渺心里的小天平晃啊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他那一头忽的被放上一个秤砣，啪一下到了底。
“跟我玩没意思吗？”
何知渺走到她身边，双手插进兜里，眼皮又开始懒洋洋地掀起，唇线抿得平直。
栾见殊眼睛笑着，迷茫地皱了下眉，对他态度的急剧变化感到无路可解。
“有意思。”她仰头朝他笑，也不知是嘲讽还是真心实意地说，“您是今天的焦点，跟您，怎么会没有意思呢。”
何知渺轻飘飘撇下一眼，恰好被栾见殊接住，她垂眸低头笑了会儿，着实不明所以地问，“你在耍什么脾气，我自认为，我刚刚没有哪句话，恶意针对你。”
“你跟我去楼上一趟。”
都要走到灯火璀璨的厅前了，何知渺握住栾见殊的手腕，想要带着她进去。
栾见殊猛地撒开手，朝四周打量一圈，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方才的一丝纠缠，才仰起头，压低了声音问他：“去楼上干嘛？”
何知渺挪开漆黑的眼眸，朝她肩膀上扬了下，言简意赅：“上点药。”
“那路扬……”
“不用管他。”
“……”
宾客不得踏入的三楼尽头房间内，何知渺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和棉签，放到栾见殊面前。
“这点小伤口，还用处理吗？”
她没觉得这是件事。
何知渺拆开棉签，蘸取上一点酒精，单腿跪在床边，看了她垂落的浓睫一眼，语气略冰，手指落下的同时，拖长了音调问：“小？小吗？”
“嘶——”栾见殊脸上表情抽了下，迅速擡头看他，“你轻点，力道这么重，没青也被你摁成青的了。”
“那以后玩疯之前就收着点。”
何知渺脸色没了方才进来时的样，甚至眉间全是理不出头绪的愠怒。
栾见殊眉头皱得愈发紧。
她实在不懂他这是在闹哪样。
明明是她受伤，为什么他看起来比她还要恼火。
简直莫名其妙。
组织了一下语言准备开口问，何知渺回身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再倾身时，手上力道终于轻了些，似是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我是让他保护你，不是让他带你沾了一身伤回来。”
听了，栾见殊嘴巴霎时半张不张的。
这根本不关人家的事，干嘛这样。
她漂亮的的脸上全是疑惑，“喂”了一声刚要接着说，耳边就听何知渺对她说了句：“衣服褪下来。”
“什么？”
以为自己听错了，栾见殊直起腰偏头去看。
蓦然间，恰好对上何知渺也撞过来的深邃视线。
窗外优雅隆重的乐声缓缓响起，两人眼神交汇，清亮的琥珀与漆黑的深潭猛地交缠，瞬时让鼻尖空气变得稀薄。
互不退让地盯了半晌，何知渺眼睛向下瞄了眼她方才咬了一下、正在慢慢恢复原本形状的下唇，稍微偏过头，嗓音才带了些温度，“我是说你的肩膀上，还有一小块擦不到。”
距离有点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