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视线
今个儿一起来，栾见殊便觉得诸事不顺。
早上迷迷糊糊下了床，她穿上拖鞋，一时没站住差点摔倒。
等到了卫生间准备洗漱，手指忽然僵了下，那还没拿紧的发箍瞬时掉到地上，还钻进了一个需要跪在地上、伸长手臂才能勉强碰到的黑暗角落。
到这，她都认为是那点儿还没完全消退的起床气在作祟。
可护完肤，习惯性地想在晨起后喝一大杯水，栾见殊却发现昨天晚上她居然忘记准备了。
再看一眼手机，那屏幕上方显示的电量也莫名其妙变成了告急的信息条。
看了眼床头柜上孤零零的充电器接头，栾见殊擡手轻拍一下脑门，感觉点背到离谱。
她抓紧时间坐到床边，一边给手机续命，一边平复着隐约冒头的暴躁情绪。
然而打开网络的下一秒，微信响动，她又看到一条邱浓于几分钟前发送过来的，她今日戏份推迟到下午拍摄的通知。
眉心晕涨泛痛，栾见殊看了眼窗外不大明亮的天光，心想既然还没到上妆时间，不如躺下补会儿觉。
而下一秒，伴随着门被敲动的声响，快要涌上的情绪一下被炸开。
她闭了闭眼，起身去开门，对站在门外、没进来的邱浓道。
“我看到你发来的消息了。”
邱浓抱起双手，语气沉静，“奥”了一声，补充道：“还有件事，制片让我们，一个小时后去三楼会议室一趟。”
折回身，栾见殊眉间藏着不解，“只有我们俩？”
“不。”邱浓忙补充，“还有其他几位主要演员。”
“好。”
她应完，邱浓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栾见殊安安静静、充满疑惑地盯了她两秒，低笑出声，问：“怎么了你，有话对我说？”
闻言，邱浓默默挑了下眉。
“还真是。”
她凑近两步，笑眼咪咪地问：“看到我今天化的妆了吗，美不美？”
“……”
栾见殊利索地跟她说了再见。
到达会议室时，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栾见殊也没打算再费劲地往后面去，干脆就近拉过张椅子，坐下，熟络地跟周围人聊起天。
她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向来厉害，只这几天功夫，基本上都和组里的人混了个脸熟，话题一个接一个。
邱浓走进来的时候，栾见殊正跟一个长相硬朗的男演员有说有笑，不时露出明媚的眼，和浅浅弯动的唇角。
她心里咯噔一下。
倒不是为自己。
天南海北地聊了片刻，余光往外面一瞥，栾见殊看到了门外导演身影，便慢慢收拢话尾，在一行人进来前主动噤了声。
导演依旧是随意扒拉两下那放/荡不羁的长发，倚上桌沿，环顾室内一圈，清了清嗓子，不浪费一点时间地开门见山。
“之前清的李老师，由于身体原因，还要再休息两天。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拍摄，将由这一位老师负责指导，姓……”
他回头看了眼女制片，问：“姓什么来着？”
女制片回道：“姓仇。”
栾见殊蓦然颤了下眼睫。
这个姓氏在平常生活中并不常见，在演艺圈里能叫上名的更是少之又少，近乎“对号入座”。
她迟钝的神经被砰砰直跳的心脏扯了两下。
“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就在面前。
一瞬间，栾见殊只觉胸腔里的空气快要被外界吸收干净了。
她搭在冰冷桌面上的指尖像被受到刺激一样，蜷缩起来，呼吸都要停滞。
不可能。
不可能的。
那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脊背似乎被人重重敲了一下，喉口都是苦的。
栾见殊促使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她屏足气息，状若平常地一点点擡眼。
恰好正对上那一道扫到她脸上的、令人作呕的。
男人视线。
-
晚上吃过饭，何知渺回到自己房间，一边线上处理工作，一边接收邱浓接连发来的怒吼。
待周遭终于安静一会儿，他敲击键盘的动作慢慢停下来，去拿将要熄屏的手机。
【邱浓：她状态看起来还行。】
【邱浓：你确定让我干的是好事？】
【邱浓：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邱浓：你别害我，我警告你！】
【邱浓：她要是哭起来，我可哄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