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一句,何知渺的心里顿时划过一片苦楚。
可他没有办法。
栾见殊需要这样一个正面迎对的机会。
往事在心里憋久了总会变成一种病,就算之后会遇上他最不想碰到的那种情况,他也做好了决定,一定要帮她迈出这一步。
无论她会不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他不后悔。
他就是这么心狠,手段也毒辣的人。
屏幕悄悄黑了屏,何知渺将其摁亮,眉毛深深皱着,唇线绷得极紧。
他滚了滚喉结,胸膛绝望地起伏一下,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亲手撕开她的伤疤。
【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拜托你,帮我照顾好她。】
-
将房间的门反锁后,栾见殊去了卫生间。
她打开灯,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会儿,倏地转身,对着马桶开始干呕。
可肠胃空着,身体里除了闷坏了的空气,她什么都吐不出来。
尽力站起身,栾见殊坠着唇角,注意到脸颊上湿漉漉的。
她擡手抹了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留下了两行清泪。
有什么好哭的。
她自嘲地笑了下。
走回卧室窝回那个无比安全的角落里,似乎只要让后背贴近墙面,就再也感受不到一点点寒冷。
栾见殊裹紧了身上的薄被,屋内热气升腾,流动的水分子却不由自主地让记忆渗入骨髓,勾起那些在眼前飘过无数次的画面。
炎热的午后,紧闭的房门,在自己身上不住打量的赤/裸眼神,男人的笑脸,将要放下的手掌。
一幕又一幕。
“轰”一下,如火山迸发,卸下的岩浆呐喊着、燃烧着,要吞噬她好不容易保持住的理智和思想。
她迅速擡起手抱住不堪一击的脑袋,意图阻止那狭窄房间带来的不安情绪。
然但凡跟空气接触的皮肤,都恍若染上了一丝丝惹人厌恶不止的气息,她用力搓着耳朵,想要驱散那些猛然戳着神经末梢的声音。
“砰”——
望着被自己扔到地上的枕头,栾见殊再也控制不住,缓缓将脑袋塞进身体里,啜泣起来。
唇瓣瑟缩着,漆黑的天幕变成了一面温床,她只能借着它散发出的一点光,近乎窒息般,抱紧脆弱孤单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邱浓刚要去敲栾见殊的房门,手还没擡,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她一如往常对上栾见殊的眼睛,紧接便发现那潋滟的眼角今日有些不同。
“你怎么了?”邱浓语气陡然流露出一丝紧张,“昨晚上哭了?”
“有这么明显吗?”
栾见殊声音有些哑,她一边笑着回一边往前走。
“你等等。”
两人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楼梯,邱浓拉住她手腕,一把将人扯进适合说悄悄话的地方。
擡眼看,只见栾见殊这时的神情尽是疲倦。
她那双漂亮清澈的眸子里多了几道惹眼吓人的红血丝,勾起的笑也极为勉强,整个人仿佛只是在吊着灵魂,用被蚕食掉的躯壳僵硬站在这儿一般。
心脏跟着抽痛一下,看着面前这人,浑身上下恍若没了一点精气神的样子,邱浓到底还是心疼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
但栾见殊趁这间隙,缓缓俯下身,将脑袋搭在她颈窝里,放肆地将大半重力都压过来,企图更深地陷进这个温暖怀抱里。
“我没事。”她手掌在邱浓后背上顺了几下,真情实感地,出声安抚,“就是昨晚上没睡好,你别担心。”
邱浓听着,越发不是滋味。
她还没回抱过去,栾见殊已经离开她,打开楼梯间的门,垮着脊背,走出去了。
邱浓皱起眉头顿了两秒,还是拿出了手机。
栾见殊脚步很缓,她仔仔细细去听隔了一层门板里面的动静。
片刻后,她蹑手蹑脚地往前走,顺势也敲下一行字,发给荆阑。
【帮我查一下,那个姓仇的,怎么出关了。】
发送完这条消息,栾见殊指尖悬在空中僵了一会儿。
她不想去细想,只是方才试探出来的邱浓反应实在让她放不下心。
或者更确切一点,让她起了疑心。
半垂着的浓长睫毛很累,视野都变得模糊,看不清前路。
栾见殊盯着屏幕,认为自己的想法一定偏离了轨道。
【查查他是不是。】
可她咬了下唇,眼下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更进一步地试探。
不论是什么结果,她都要接受。
【被人故意“请”出来的。】